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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回想起好幾個人拿著棍棒等物衝他招呼下來的場面也覺得後怕,苦著臉承認道:“唉,我沒想那麼多,就看他們那麼敞著門鬧,看熱鬧的人頃刻間擠了裡三層外三層,太丟人了,我才上去攔了攔,哪知道連我也打了。”
沐元瑜道:“這是我二姐姐的不是,沒管好底下的人,不過,她也是一時氣急了。”
“我知道,你二姐兇是兇,但這事不怪她生氣,”沐元茂很講道理地道,“是我表姐不對,她惹事在前。”
沐元瑜跟沐芷芳不熟,沐元茂跟施表妹更不熟,都犯不著為此投注太多心勁,更不會為此產生間隙,對著臉說了兩句,沐元瑜很快把注意力轉回到沐元茂的傷口上去了,道:“三堂哥,聽說你傷了頭臉,母妃特地給我找了一瓶雪肌膏,對去疤生膚有奇效,才跟著別的東西一起交給二伯母了,你記得找出來用。”
“什麼雪肌膏,這名字也太娘了。”沐元茂先脫口道,但隨即見沐元瑜眯了眼瞪他,他又覺得小堂弟這副叮囑人的小大人口氣怪好玩的,笑嘻嘻轉而應了,“好啦,回頭我問娘要。”
沐元瑜知道沐元茂只是長相騙人,內裡實則是個糙漢型,不放心地再補一句:“我同你說真的,你別不當回事,你以後是要走科舉的人,顏面若有損傷,就算傷處小,終究不美。”
“哎,那是我爹自己做美夢呢,你也跟著當真哪?”沐元茂有點彆扭地抓了抓臉,“我爹沒學問不知道,你懂的嘛,我這點水平,也就比我兩個哥哥強點,真要到外面去跟正經讀書人比,那哪裡比得上。”
說來心酸,沐元茂在他們義學裡是個吊車尾,他在堂弟面前要面子,開始都藏著從來不提,還是有一次沐元瑜來尋他玩,他功課忘了收了,讓沐元瑜看見了一疊的“中下”、“下”的先生批語才露了餡。
“你起步晚嘛。”沐元瑜安慰他。
這要從沐元茂的兩個哥哥說起,國朝漸趨穩定,虎將猛將不那麼吃香了,開始流行的是儒將,為將來的長遠發展計,沐大沐二雖走的是武道,沐二老爺還是給費心請了先生——不是什麼好先生,就是個屢試不第的老童生,沒法兒,邊疆條件有限,有學問有功名的人也有,但這樣的人在這片地方想謀個官位什麼的根本不難,誰還做個沒多大油水的啟蒙先生呢,那時候又還沒有義學。
沐大沐二跟書本那真是好像上輩子結了仇一樣,相看是兩相厭,沐二老爺培養“儒將”的夢碎了兩回,到沐元茂時心灰意冷,想著與其費那些無用功,不如讓沐元茂從小就習武,文是不指望了,武好歹贏在起跑線上吧。當然奉國將軍府這樣的人家,也不可能把子孫養成文盲,正好,沐二夫人是教諭之女,識字,講個《三字經》《千字文》什麼的不成問題,茶餘飯後教教沐元茂應該夠了,沐大沐二空在書房裡呆坐了幾年,背起這些來還零零落落的呢。
結果世事難料,沐元茂那小細胳膊細腿,練了幾年在校場上一個時辰的馬步都堅持不下來,動不動一跌啃得滿嘴泥,他在一點閒暇時間裡跟沐二夫人學的書倒是能順溜背下來,比他兩個哥哥都強。
沐二老爺方醒悟過來,可能給兒子選錯了路,連忙調整方向,只是沐元茂跟沐二夫人學的那點學問終究少了點,不算正經啟蒙,進了義學,跟別的一開始就擇定文道的官宦子弟們比起來,就顯得不夠用了。
“三堂哥,你彆著急,你還小呢,以後日子長著,你好好用功,總能追上來的。”
沐元瑜是認真鼓勵人,不料沐元茂哈一聲笑了,腳從被子側面伸出來踢著她玩:“瑜弟,你逗死了,你比我還小兩個月呢,裝什麼大人。”
他腳在被窩裡捂得熱乎乎的,沐元瑜順手抓住,撓他腳心作為他不識好人心的報復,沐元茂怕癢,沒挨兩下就笑得發抖,連連求饒:“瑜弟我錯啦——哈哈,你快放手,別撓了,哈哈——”
沐元瑜怕他掙扎起來牽連到傷處,才鬆手放了他一馬。
兩個玩鬧一陣,沐元茂想起來反過去問她打聽:“你家那邊預備怎麼辦?昨晚我表姐好像回來了,我喝了藥暈乎乎的,恍惚聽見我娘罵她,叫把她先關起來。真是的,我以前看她挺溫柔的,沒想到這麼討厭,她想攀高枝也向外攀啊,怎麼偏衝著親戚下手。”
“也許是沒門路?”沐元瑜回道,不過按理說沐芷芳和奉國將軍府形同陌路,施表妹一個外八路的親戚在內部也不會有什麼見到楊晟的機會,裡面到底有什麼賬,她暫時也不清楚了。
“我早上來前,我二姐姐正去給父王請安,父王大概會訓她一頓,讓給你賠禮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