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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縷微風,或者夾雜著幾聲蟲鳴。
忽視掉躺在地上不動的那具屍體,旁邊連活的人都不會做聲了。
凝凍住空氣和時間的是血液。
兩個二流子中剩下的那個,把張寶勝打暈之後,就看見了這叫他畢生難忘的一幕。
他抖著的雙腿怎麼也停不下來,臉上驚恐的表情彷彿是遇見了羅剎鬼一般,喉嚨裡已經發不出哪怕是一句聲響,只是使勁喘著氣,一下又一下,濃烈又粗噶,就像一個急症病人一樣。
忽地,那人雙腿一軟,就那麼咯噔一下,膝蓋就往地面上重重磕了下去,緊接著一陣“淅瀝淅瀝”的水聲傳出,再一看,這人竟是嚇得尿失禁了,一大泡黃色的帶著熱氣的液體就這麼毫無阻擋地,從褲子淌了出來,地上立馬出現一大灘痕跡。
方惠彷彿沒看到那人似的,只直視著孫大娘。
孫大娘也被嚇壞了,方才脫口而出就是喊殺人啦!不過到底是多活了幾個年頭,比她家媳婦還是冷靜的多,又記起自己的計劃,索性咬咬牙,決定鬧個大的。
她暗中做了個手勢,把她兒媳婦大腿狠狠揪了一把,那媳婦才警醒過來,然後飛速地跑了!
孫大娘看著方惠一雙古井無波般的眼神盯著自己,心裡咯噔一下,不過順時先發制人來個裝腔作勢,尖厲假哭道:“歹命的啊,你怎麼殺人喲,不得了了啊!洋鬼子殺人了啊,你別動啊,大傢伙都看見了……”
孫大娘叫嚷了很長一會兒,待她停下,方惠突然說了一句:
“罪有應得。”
此時的孫大娘心裡是非常害怕的,只因這時候的方惠和她平時裡見著的那個方惠格外不同,就像完全不是同一個人一樣。
她腦袋上的那道傷口還在不停地往外冒著鮮血,沿著金色的頭髮直流到耳際、臉頰再到下巴,那樣深刻沒有表情的面容,端的叫人膽戰心驚,心生恐懼。
孫大娘的腳步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一些。
方惠的衣裙剛才被強硬撕破,現在她整個人是有些狼狽的,不過卻沒有一個人關心到這個。
她自皺了皺眉,目光往左前方向移去,她手裡那把黑色傢伙明晃晃拿著,叫人不敢輕易移動兩分,儘管嚇破了膽。
方惠抬腿邁開步伐,慢慢往前走過去,張寶勝閉著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她蹲下來先檢查了對方一下,確認他只是昏了過去並沒有什麼大礙,才自言自語般說了句“借用你的外套穿一回”。
穿好衣服,方惠才把眼光放到旁邊那個人身上,似乎在思考該怎麼處理這個人。
“饒、饒了我吧,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嗚嗚”那人四肢匍匐於地,尖腮的臉上涕泗橫流,醜態畢露。
方惠便不看他了,她低下頭,仔細捏著左手上的手|槍,一寸寸一寸摸過去,又像是在隨意把玩一般。
冰冷的觸感,堅硬的線條,
——充滿魅力又讓人懼怕的東西。
低沉又平淡的聲音響起:“雨花迴廊巷子裡除了居住在這裡的,平時極少會有陌生人過來,更何況還是後面這片小樹林……我住這裡這麼久從沒見過你們二人,據此來看,你們絕對不會住在附近的居民。”方惠一句一句說得極為清楚:“想來我今天也不會是偶然被你們遇見盯上。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你們來害我,或者說你們衝著我來的目的是什麼?你可以選擇交待清楚,如若不然——”
“我、我、我……”那人已經嚇得語無倫次了。
方惠抬首,眼神平靜到仿若無物,開口補充完剩下的話:
“後果自負。”
“我說我說!是有人讓我們做的,她給了我們兩塊錢只讓我們來勒索你,我也沒想到劉癩會對你動手動腳的,我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做!你放我走吧!”
人到底是要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才會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只有能活著就行,那人只拼命朝方惠磕頭,只求她放過自己。
“是誰?”
“就是前面那個老虔婆啊!”小混混現在巴不得將所有人拉下水才好,這話說得咬牙切齒,絲毫不懼,更有點企圖能將禍水東引。
“哦?是那個孫家的?”方惠此時的聲音已經是輕飄飄的了。
小混混堅定而憤然地回答:“對!就是她!老不死的忒缺德!”要不是她,他們兄弟二人哪裡會攤上這樣的禍事,所以現在他是恨毒了對方!巴不得孫大娘被打死!卻絲毫不覺得事情都是他們自己心術不正邪惡貪財才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