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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的便開始砸起了東西。
錦頤三人躲在合樂裡前方的一處弄堂牆側,看得也不大真切,只看得見那房屋被打砸得震顫,那門窗劇烈搖晃。
那猶如地震般的打砸聲響徹耳際,隨著而來的,便是那一座座房屋裡的呼叫喊聲、驚哭嚎啕此起彼伏——
此刻正是正午,為了休息和吃飯,合樂裡中的人們都已早早的回到了各自家中。這突如其來的強制拆遷,幾乎是讓他們從睡夢中驚醒,在他們尚未清醒的時候,便叫他們遍體鱗傷。
那一聲又一聲的痛呼聲不曾斷絕,錦頤的心也好似隨著那一聲聲的慘叫而被捏緊——
哪怕只是看看也好,她想瞧瞧合樂裡裡面的人都怎樣了。但從始至終,任她如何將那合樂裡的大門望穿,她都不曾看見有任何一個人從大門逃出。
那驚聲嚎啕還在耳邊激盪,錦頤瞧了瞧那挺直著腰板、站在合樂里門前的洋人,見他聽著合樂里居民們的痛苦與呼救反而露出了得意安然的嗤笑,心裡忽然便有些空蕩蕩的——
這就是她想要的平靜與安寧嗎?
錦頤有些恍然,但她身旁的謝錦言卻似再也隱忍不住一般,陡地便想要衝上前去。
猛地回過神來,錦頤一把便向謝錦言的身上抓去,剛好便抓住了他一隻衣袖的袖口——
“你要去做什麼?!你能去做什麼?!你想把自己也搭進去嗎?!”像是要將心中不知從何而起的壓抑全都發洩出來,錦頤一見謝錦言回頭望向自己,便立馬沉著嗓音急聲低吼道。
做什麼?能做什麼?不要命了嗎?
她是在問謝錦言,同時也是在暗自詢問自己,拷問她的良知——
她的心不是冷的,她不是不愛國,也不是沒有一腔熱血。她只是因為惜命,只是因為深知以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極難去改變什麼,所以才會從來到了這個年代的一開始,便決定了不作為。
她以為,從一開始便不作為,要比她付出一切過後再體會失敗要好受得多。她以為,這世界上不平之事總有許多,她只要不聽不看,便可以假作不知,便可以當作天下太平。她以為,她只要安分一點,只要低調一點,那麼即便是在這個年代,她也仍舊可以活得很好。直到——
現在。
直到現在。
“我或者什麼都不能做,也或者什麼都不能改變。但錦頤,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同胞們被欺辱被殺害。”
謝錦言伸出另一隻手,想要推開錦頤緊握在他袖口的手。但似乎,他們兩個人、兩隻手的推拉間,已然變作了一場爭執。
兩個人,兩種觀念。是明哲保身是錯?亦或是奮不顧身是錯?錦頤已經聽不清謝錦言在說什麼了,她只迫切的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卻又害怕得到一個與她想法相悖的答案。
她扯住謝錦言袖口的手越捏越緊,連指甲都已經包裹著謝錦言身上的西裝外套,深深地掐進肉裡,也不肯放手。
但最後,謝錦言還是撥開了她的手,大步向著宜樂裡的大門跨去。
隨著他袖口從掌中的的離去,錦頤腦海裡一直被繃緊的弦,似乎也一下子便斷了開來——
她不明白,這個年代的人怎麼會有如此極端的兩種人?
——奮不顧身者,譬如謝錦言。麻木漠然者,譬如那些遠遠繞走的匆匆行人。
回過神,謝錦言早已不顧那洋人氣急敗壞衝進了合樂裡的大門。
嘆了一口氣,錦頤回首,望著身後皺著眉,滿臉憤怒與擔憂的袁幼卿,問道:“如何?我哥已經闖進去了,我必是不能不管他的,幼卿你呢?你要不還先回家去好了。”
最終,不論觀念是否相同。但至少,她是無法對謝錦言坐視不管的。
她嘴裡說著要闖進合樂裡,但面上卻笑得極其輕鬆。若不是那合樂裡裡面的慘呼聲和打砸聲仍舊不絕於耳,袁幼卿甚至都以為她要去的地方,是某一個風景絕倫的遊玩之地。
放開了蹙起的眉眼,袁幼卿自來便膽大過人,此刻見著錦頤要跟著謝錦言闖合樂裡,不僅沒想著退縮,反而還在眼裡閃著細碎的光芒,頗為興奮道:“謝先生衝出去的時候,我便想跟著出去了。現在連錦頤你都要進去,我自然便沒有退縮的道理。更況且——”
袁幼卿頓了頓,望著錦頤笑道:“我是上海灘袁二爺的女兒,那些馬隊的警察們大略都是認得我的。即便待會兒我們打不過他們,看在我爸爸的面子上,他們也不會為難我們的。”
袁二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