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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幾個是義學堂裡常見的先生,他們當日受了這個形制的好處,之前見官學堂改制心裡又是慶幸又是悵然。等發現義學堂開辦,又有自己能盡力之處,都沒猶豫就尋了方伯豐報名排班。
只是這一教卻教出事兒來了。七娘好容易相中的一個接班人卻叫方伯豐給拐帶歪了,——果子教了兩年,覺著自己還是願意當先生,好過當大管事。
七娘一直十分疼她,聽她這打算,深談了兩回,便也不再相強。反特地往義學堂多捐了些銀錢,只笑言:“如今肯收女先生的地方可不多,得叫這個地方多辦兩年才好。”
果子遂願,卻同七娘說了這些年來自己所行之事,許多都是自家哥哥的主意。又把毛哥下力氣琢磨用人管人的事情同七娘說了。
毛哥自從尋著了這一個“能同自己年歲齊漲的本事”就一直沉心細究,不曾放鬆過。尤其他發現這事兒自古以來不少人提過,只是都零散見於各處,竟沒有一本專著。他便索性一邊查書,一邊摘錄,一邊琢磨,一邊試行比對,卻是“食髓知味”,尋著自己的路了。
他當日勸果子別發慌的時候,還特地拿了自己舉例,他發現自己的心能安定下來,就是在找到了這個“可做之事”的時候。他道:“這世上無數的事可做,無數的技藝可學,要緊是先尋著自己喜歡而擅長的。莫要去看如今流行什麼,什麼能掙錢,這些都沒用,還得落回到自己身上才成。等找到了自己擅長的這一點,持之以恆努力下去,必有所得。心裡曉得了這一點,許多從前的發虛和慌亂便都沒了。”
沒想到卻是老樹遲花結大果,靠著這一路琢磨人的本事,不僅自己的煤餅作坊經營得有聲有色,又幫良子捋順了鹹菜鋪、村販的買賣,最後竟被七娘選中,歷練了兩年,成了填塘樓、水圍庫、大連店和食坊的總管事,還佔了歸總的份子,漸漸也成了德源縣裡數得著的人物了。
毛哥就感慨:“這一條路走下去,會得著什麼機緣,能遇著什麼貴人,這些都是看天的事兒,尋常人實在沒能耐謀算清楚。只有一個‘我’能做什麼,能做到什麼田地,是自己說了算的。所謂‘自主’,這根子當在此處。”
他出了名了,官學堂也跟著漲了學費,許多人家孩子看著走不了科考之路的,轉頭都開始往官學堂送。“當不了大官,做個財主不好?”好似去了毛哥一樣的學堂,就一樣能當上財主一般。
等果子可以全盤接管義學堂的事務時,方伯豐同靈素兩個就索性回自家山上定居了。
谷大夫和老司長的閨女女婿已經在縣城裡住下了,谷大夫喜清靜,可是這會兒又不適合再上平湖崖住著去,索性就一起住到了靈素家那山上。正好同嶺兒一起接著琢磨那些藥理和醫理的事情,莫大夫一年裡也會有幾個月回來這裡落腳,還是那麼身無長物的樣子,只是醫術精進得厲害。
方伯豐一邊按著時氣選育良種,一邊又開始在村裡辦起義學來。魯夫子知道了便笑:“這才是正經得了我傳承的人。”夫子夫人來山上小住時,也常去學裡教書上課,要是京城裡的高門閨秀們知道了只怕都不敢信。
方伯豐中年以後,在為學上另闢蹊徑,摸索出心學一路。把養心、知心、修心當做為學的基礎,在此向上頗多著述。只是其道特殊,不在記,不在議,而在實修。後世大行清談詭辯之風,這一門學問就被當成為了玄學,沒過百年便沒落了。
湖兒則痴迷於窮盡物理,所創“知樹”,受後世許多大家尊崇。他將人對此世所知分出層次來,最根本的為根,其上再於不同世間領域中生化出具體的規律法則來,以此一“知樹”來理解體察世間事物,追尋此界中人事變化發展之無可違逆的規律。
後世有人依循此法或為名將或為豪富,皆自認是此“樹”門中人。
嶺兒則同她哥全然相反,她將藥理藥性與人身經絡等事,借五行六氣為象,將其中的變化流轉生克形述如見,只是其名不傳於後世。著述雖多,因其根植處為“不可見”之事,兼之精學深研亦頗為不易,後世對其所說頗多懷疑。
直至千餘年後,世人借精密器械略探知人身肉眼難見之能,發現竟同古書中所言相合,才又開始研究其所著書籍。奈何流傳至今,已有許多缺失錯抄之處,兼之人借器械者所見尚微,對其書中大部分內容仍無足夠證據可依以採信。此一研究熱潮便亦轉瞬而逝。
自方伯豐一代起,方家後世族人便聚居於堆嶺後山,漸延至三水河兩岸,與上林埭相鄰,後亦成村,名方家岙。
方家宗祠傳說乃當日先祖所建,皆青石壘就,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