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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
他急急阻止:“請主公三思,夫人並未冒險,即便按原定計策,也可保萬無一失。主公……”
“萬無一失?”
魏景突然打斷季桓的話,倏地抬頭看過來,下顎繃得緊緊:“如何確保萬無一失?!”
季桓忙道:“兩邊營帳藏兵一萬,而夫人所站之位,乃箭矢射程之外。另……”
“那位置距離營門多遠?”
“約四五十丈。”
再加上醫棚,即使是百步穿楊的好手,箭矢也失去了殺傷力。季桓急急解釋:“若非確定夫人無虞,我們萬萬不敢這般行事。”
“無虞?”
魏景重複了一次,陡然厲喝:“既是誘敵,如何確保無虞?!”
他心中的怒意早已瀕臨臨界點,也就面前說話的是他一向看重的季桓而已,旁人他早就大發雷霆。
饒是如此,他亦疾言厲色,怒喝:“不過四五十丈之距,我若要以箭傷人,百發百中!”
季桓一愣,呃,他主公之能,當世能有幾人?
世之佼佼者,如何會衣裳襤褸混入流民之中,只為刺殺他家夫人?
魏景竟思慮到這種程度,併為此勃然大怒,實在完全出乎季桓的意料。
……
季桓追隨魏景多年,他本以為自己還算了解自己的主公的。
魏景重視主母,但母兄之仇刻骨銘心。
取漢中,再取益州,立足西南伺機而出,逐鹿中原,推翻大楚報仇雪恨。
東風一至,環環相扣,若當中一環出了什麼差錯,恐會錯失良機,後續未必能追。
他清楚,所以立即制定了計策;韓熙清楚,所以明知會受罰也未反對;邵箐也清楚,所以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魏景必然也清楚的。
但他此刻仍怒不可遏:“若要誘敵,當使人偽裝之,如何能教她親身上陣?!”
可是那距離不近但也算不上遠,萬一被陳軍侯窺破關竅呢?
錯失良機,後續未必會再尋獲。
魏景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我寧願捨棄此次良機,亦不教夫人置半分險境!”
藉此次機會,他將底線亮明白。今日有金牛道利益,他的心腹認為只要無甚風險,讓邵箐誘敵無妨;那倘若日後遇上致勝關鍵呢?那他們是否也會擅自勸說她?
魏景緩緩道:“她與復仇,同等重要。復仇可再尋良機,……”而她若有損傷,將不可再追。
剩下半句,他沒說出來,但在場二人沒有聽不懂的。
季桓心頭大震,慌忙跪倒:“桓錯矣,請主公責罰。”
他震驚,早知道主公與夫人患難與共,極其重視,但萬萬沒想到竟能上升到與母兄大仇的同等高度。
驚過之後,就是慚愧,“主公,此乃在下之策,在下願與承平同罰。”
“罷,伯言十杖,承平二十杖。”魏景道:“俱先記上十杖,若後續戰事立功,可將功折罪。”
季桓是文士,幾下脊杖下去就去了半條命,當然不可真打。他和韓熙忠心耿耿,既然已清楚厲害關係,就從輕發落。
“謝主公。”
爆發一輪,魏景怒氣並未洩去多少,臉色依舊難看,他望了眼中帳方向,薄唇抿得極緊。
其實他更氣邵箐答應誘敵,氣她行事前不多想想他。
但細細辨認,胸腔中翻滾著的除了怒意,更多的還是後怕和憂懼。這次是過去了,但他更怕還有下一次。那種鞭長莫及的擔憂恐懼,現在回憶起來他依舊心臟一縮。
諸般情緒翻湧,最終又添做怒意,魏景倏地雙拳一收,大步往中帳而去。
誰知這時,季桓卻追上來道:“主公且息怒,夫人昨日略見發熱,不知如今可痊癒否?”
……
邵箐昨天是有點發熱,不知是被傳染還是近來奔波累的,不過不嚴重,一帖藥下去發了汗就沒事了,魏景行至帳外,還能聽見她歡快的聲音。
“王經,你說這個合適?”
“呃,夫人我不大懂。”
“算了,那你先把藥材送過去給月娘,我再琢磨一下。”
“是!”
王經很快捧著一個匣子出來,見了立在外頭的魏景一驚,忙跪地見禮。
魏景冷冷看了他一眼:“都下去領罰。”
王經等人和韓熙一樣,都有心理準備,聞言也不分辨,立即應喏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