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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掙扎著,顫抖,吐著膿水喘息,嘴唇一張一合,每一次呼吸都發出咕嚕嚕的聲音,粘稠發黃的膿水不斷往外冒,很快就夾帶了血絲和奇怪的粘稠物。
關印海也走了進去。
“什麼情況?”
“不行了。”醫療組長搖頭,“內臟已經全部爛掉了,這個病毒太兇,比外面的還兇。”
“我女兒的血清呢?”
“還不知道有沒有用,這個病症前期都這樣,等後期就突然爆發,前期病症的持續時間依照個人體質的不同各有長短……天知道血清有沒有起作用。”醫療組長說了一堆,最後總結,“反正實驗反應是沒顯示有作用。”
……所以其實就是沒有作用吧。
“怎麼可能沒有作用?”
“我們也奇怪,怎麼可能沒有作用。”
十七還在奮力掙扎,他的樣子幾乎是一個死人了,早就不成人形,可他就是活著,都不知道還圖些什麼。
裡面無聲掙扎的場面顯然震撼了外面的人,韓宇也巴著玻璃往裡看:“這是怎麼回事?”
單桐時刻準備著為齊祭的數字軍團減刑,他眼角瞥見韓宇正看向自己,立刻表情嘲諷:“人體實驗。”
“什麼?”
“你就沒想過這些孩子為什麼特別奇怪?”單桐一臉你是白痴的表情,“不出意外他們全部都會變成裡面那孩子的樣子,都是他們殺的人乾的……你滿意了?”
韓宇無辜躺槍,卻也不辯駁什麼,他默然望向裡面。
一個醫療員將那盤涼透的紅燒肉又端出來,拿酒精燈在十七的枕頭邊加熱,肉香慢慢的瀰漫開,十七又掙扎了許久,他滿嘴都是膿水,已經不是嗆出來而是溢位來,連插在喉間的食管和氣管都已經開始倒流粘稠的膿水……
肉香愈加濃郁,但十七已經漸漸停止了動作,不再掙扎的他被膿水覆蓋,連面容和身形胡成了一片,不成人形……
一片沉默,白大褂們圍著十七,看著他靜止不動的身體,他的病一旦爆發,從一開始就是讓人崩潰的痛苦折磨,可他缺硬生生的撐了數十天,在齊祭不在的日子,撐住他意志的,就只是一盤反覆加熱的紅燒肉,醫療員端著搪瓷碗還加熱著肉,手卻在顫抖。
而外面,更是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直直的看著裡面,咋舌無言。
比喪屍還要慘烈的死法。
這就是鄒涯所經歷的苦難。
艾方成忍不住看向身邊,孩子們的表情看不出傷痛和恐懼,只是直愣愣的望著裡面,他忽然感覺心臟被揪緊了一般的恐懼和難過。
如果齊祭也這樣……
如果她也這樣了……
感覺到他的視線,齊祭轉過頭來,直愣愣的眼神對上了他的,正當艾方成以為她會像往常一樣不屑的轉回頭時,卻在數秒後發現,她的眼神突然變了。
艾方成覺得這輩子都不會再看到這樣的眼神了。
毫無情緒的的大眼睛,黝黑的,冷漠的,卻在數秒的時間裡,連眨都沒眨,慢慢的變成了恐懼和迷茫,成年人都不會有這樣的無助,孩子也不會有這樣的悲傷,這樣一個讓人看一眼就彷彿被拋棄了一樣的眼神,讓二十多的防爆片兒警在轉瞬間丟盔卸甲。
更可怕的是,她眨了一下眼,然後,淚盈於睫。
他聽到身後,單桐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
他便知道,他也看到了。
在任何人身上,都沒在齊祭身上,看到這樣的眼神,來的震撼。
艾方成向齊祭走了兩步,齊祭卻轉過了頭,她後退了兩步,默默的走開了,艾方成連忙跟上去,單桐也跟在後面。孩子們都注意到了齊祭,但是阿狗只是朝他們瞟了一眼,小鬼頭們便都不動了。
齊祭悶頭走到拐彎的一個角落裡,抱膝坐下,縮在牆角。
艾方成蹲在她面前,卻不知怎麼開口。
他不知道造成齊祭這樣眼神的元兇究竟是什麼,是對這病症的恐懼,還是對她此次旅途無望的痛苦。
第一句話往往決定治癒的效果,他看看單桐,單桐卻抱胸靠在旁邊的窗臺上,冷眼望著這邊。
……這逗比這時候裝什麼B……
艾方成心裡暗罵,搜腸刮肚到最後只能對齊祭道:“別怕……我們一直在的……”
“……他們說,他們就來自,長白山。”齊祭悶悶的道。
“是啊,他們來自長白山。”於是兩個大人都明白齊祭在難過什麼了,頓時也愁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