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艱難產女後,連一碗最基本的酒糟蛋都吃不到。
潘美鳳眼睛通紅,卻還是掙扎著起身,哆哆嗦嗦從枕頭下掏出一個小布包遞了過去,“這是家平給我的,您二位莫要嫌棄,拿去吧。”
接生婆急忙推脫,“這怎麼使得。”
這筆喜錢,照理來說都該是婆家給的,怎麼好意思讓個虛弱的產婦出呢。更何況,這還是她男人交給她的補身費。
潘美鳳臉色蒼白,勉強笑了下,“應該的,您二位也莫要嫌少。”
接生婆繼續拒絕,卻見到潘美鳳快要哭出來的神情時,心裡驀然一酸,接過那個布包,“好好好,丫頭,我們收了,你快躺下休息。”
潘美鳳喘著粗氣,好不容易躺下了,又微笑著衝那個襁褓道:“把孩子抱給我看看。”
接生婆心酸,把孩子小心翼翼地抱過去。
潘美鳳一見女嬰的面容就撲哧一聲笑了,“跟她爹簡直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
接生婆無語,這女嬰額心一滴紅痣,臉又紅又瘦,眉眼又全都未曾長開,跟周家大郎哪裡相像了?
潘美鳳同周家的大郎乃是自由戀愛,平時夫妻感情好得如調蜜油。而偏生饒春琴那個老虔婆是吧兒子栓在褲腰帶上的主,看不得兒子跟兒媳親近,平日裡就把潘美鳳看成眼中釘肉中刺。
這次潘美鳳生產,周家平還在縣城裡教書,周家人卻連個口信都沒帶給她。對外也只稱是兒子要工作,這種事情不好相擾。
但是媳婦生產又怎麼能算是小事呢?誰不知道是饒春琴霸佔兒子的心又生出來了。
女嬰卻在此時準確無誤地伸出手去,輕輕地碰了下潘美鳳的面容,似乎在給她拭淚。
女嬰,不,山辭神君,此時在心裡驀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玉帝,我日你個仙人闆闆!
你特麼的到底給挑的什麼命格,她這副命格,累及父母,多早逝,也就是傳說中的孤兒命。
不就是吃掉了西王母家裡好不容易出生的青鳥?
不就是多拔了她家幾棵蟠桃樹?
呸,她都沒有嫌棄青鳥塞牙、蟠桃樹粗壯難拔。
反倒是西王母一紙訴狀把她參上了凌霄寶殿。
玉帝卻趁機藉此拿著殺威棒把她發配人間,還美名其曰,“人間如今禮崩樂壞,還望神君下界教化世人。”
教化世人,用得著把她一身法力全都收回,扔了本老君的《道德經》就被踢下界?
呸,玉帝你這個小白臉!
下界也就下界罷,給她挑了一副孤兒命,這又是什麼心思!
她是堂堂正正的山辭神君,一杆紫剎槍在神魔大戰中立下了赫赫威名,乃是叫鬼神變色的存在,何至於……何至於落到如此地步。
接生婆陡然驚呼一聲,“糟了,大出血。”
只見不知何時,潘美鳳身上蓋著的那張被子,淅淅瀝瀝滲出血來,洇透了棉被。
山辭面容一肅,額心紅痣開始綻放出旁人看不到的金光。
第2章
女子每次生產,都是在走鬼門關,這其中,產後大出血,便是頭等的兇手。
接生婆同她那個老夥計都慌忙了手腳,勉勉強強保持住鎮定,她們兩個接生也有三十多年了,什麼風浪沒見過。
只不過,一見這出血量,接生婆心裡就是陡然一寒。
完了,這麼多的血,恐怕大人是保不住命了。
潘美鳳也注意到她的目光忍不住往下面看了眼,心裡一陣淒涼。
她抿了抿嘴,“阿婆,我這還有治嗎?”
接生婆乾乾笑了下,“傻丫頭,你瞎說些什麼?”
外面已經無人照應,只剩下她們三人在內室裡手足無措。最後,她那個老夥計咬了咬牙,“村裡三毛有三輪車,我去請他把你送到醫院去。”
她說完就一跺腳跑了,反倒是潘美鳳定下心來,朝著接生婆伸手,“把孩子抱來,讓我多看她幾眼。”
接生婆也忍不住紅了眼睛,把女嬰放到她的一側。
潘美鳳的氣息已然虛弱到了極致,幽幽地長嘆一聲,“丫頭啊——”
她剛說完那句,就忍不住低低地哀鳴一聲,臉上也滲出大滴大滴的冷汗。
女嬰卻在此時,輕輕地伸出小拳頭,抵上她的眉心。
山辭的神魂之中所有殘存的法力都在此時瘋狂地從四肢百骸中湧了出來,沿著她的手臂,慢慢流入潘美鳳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