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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他的。”而他之所以答應見這一面,只是為了讓玉簡順理成章從高八斗手裡交到書樓中,好讓高八斗繼續蟄伏而已。
那個脾氣毛躁,卻學識淵博,一口一個“老夫”會倚老賣老的少年,已經不再了。
九百年,她洗清元還的嫌疑,卻又摺進去一個高八斗,談不上是喜是悲,總歸是要失去某些感情與某些人,如此而已。
漫漫仙途,沒有誰能永恆陪伴。
世祖奇樓微微一顫,似有風颳過般,簷燈晃了晃,高八斗已飛身坐到書樓翹簷邊沿,翹著腳撥著燈,掌中擎的玉簡上綻起幾道黑芒,很快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龜裂,最後被他一掌攥在掌心,捏作齏粉。他挑釁地笑著,一如這九百年間每次和季遙歌爭執時那樣,高傲地挑著下巴,帶著些微少年人的任性囂張,尤似一個被教壞的孩子。身上衣裳換作大袖寬袍,黑底銀紋,如天星密墜於身,就那麼高高在上地坐在這座被天下人喻作當世第一樓的九重樓閣上,被簷燈勾勒出重重妖邪。
“季遙歌,你偏心。”他一邊毀去世祖玉簡,一邊不滿地眨眼,口吻尤似昔日,“那麼多的證據指向元還,你為何就不肯放棄他,卻來查我?”
“我偏心?”季遙歌嘆口氣,“你怎知在今日之前我沒替你尋盡辦法?高八斗,自我踏入赤秀起便與你相識,這一路同行,你以為我是你嗎?有智而無情,將他人玩弄於股掌之中。這九百年光陰於你而言不過是星河微螢,卻是我的一生,你可知我要花多大的力氣,才能徹底接受這個事實?我用我少精力來證明元還不是元兇,就要花多少的心力來接受你從一開始就存在的背叛。”
她長長的嘆息充滿無奈,沒有多少悽苦,一如這漫長光陰所給予的痛苦,點滴寒心,卻從來不曾在她臉上,眼間及言語之間流露半分。
但痛,不會因此而減少。
高八斗的唇角微落,失神地撥弄簷燈,這一刻,他眉宇間的孤獨寂寥,與身後書樓如出一轍。坐擁山河,卻只得黑暗無邊,便連踏出這個地方的自由都沒有,還要借這小小蠹蟲的軀體,才能一窺天地,與她為伴。
“說說吧,你怎麼懷疑到我頭上的?”良久,他才懶洋洋開口,後背倒在斜簷上,任衣袍隨腿垂落屋簷。
季遙歌回望一眸元還,淡道:“我既是被秘煉的人卷,《媚骨訣》亦是幌子,那這個人應該就藏在我的身邊,他需要暗中引導我完成媚骨修行,甚至於借我的手完成很多他自己無法完成的事。那麼我需要思考,除了元還還有誰能做到這一步,而那人還要將一切順理成章地推到玄寰與元還身上。”
她想起,要主導她踏上《媚骨》修行,並且利用她完成許多事,那人至少要符合三個條件,一來要跟在她身邊,二來能夠不動聲色地影響她,三來還必須具體足夠淵博的學識。
誠然,從種種證據來看,元還是被懷疑的不二人選。他幾乎是她從奪舍開始就與她相識,又得到她一縷幽精,為她初期修行媚骨製造了最好的條件,又那麼巧出現在啼魚州,牽涉進靈海之事,後來又在昆都重逢,一起進了丹爐流海,助她尋到黑油,得到世祖幽瞳,陪著她一路修行至今,而他剛巧也是天賦過人之輩,對所有和《溯世書》及世祖有關的事,同樣瞭解甚深……
光憑這幾點,就讓元還無法洗去嫌疑。可是除了元還之外,季遙歌發現,還有一個人,也同樣符合這三個條件,甚至於他比元還呆在她身邊的時間更長,影響她的機會更多,就連那部《媚骨訣》,亦是由他所發現,再轉而推薦給他。
往後,他更是以蠹蟲身份,不斷地給她傳遞著無數的資訊——靈海之秘、黑油之秘、塗狐之寶……若仔細回憶,她每次所入秘境,大多出於他的引導,靈海的入口畫卷是他發現的,丹爐流海亦是他以世祖幽瞳為餌引她進入,黑油之說也是他率先提出……仔細想來,他從未將話說盡,每每都只丟擲一點誘餌,卻鋪成一條由他預設好的路。
而能夠順利將這一切栽贓給元還的人,也只有他辦得到。
天書奇樓之中,她親手開啟的那份關於玄寰叛閣的記錄,正是由高八斗親自找出的。在她看到這份記錄前,所有關於玄寰的懷疑只是猜想,而這份記錄幾乎落實了玄寰的罪行,以及他和元還之間的關係。
“但我也還是有想不明白的地方。我想不明白為何萬華上關於《媚骨訣》的史載,竟然真實存在,你最初與說的《媚骨訣》的來歷與青迦大師的傳聞,並非憑空杜撰,而是確切存在的。我很奇怪,一直到先前我在獸魂陣中所感受到的仙國大戰,我才忽然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