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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我知道了,聽前院的人說漠北戍邊的武衛將軍派人給咱們府送年貨了。來人是個小廝。莫就是他?”福嬸截住侍書的話。
侍書一噎,有些為難地看向謝芳華。
謝芳華笑了笑,上前一步,恭敬地道,“正是!”
“老侯爺剛剛還讓我去前院將人找來,他要問話,你正巧便來了。”福嬸一笑,伸手挑開簾子,對裡面笑盈盈地道,“老侯爺,您要見的人來了。”
“讓他進來!”裡面傳出蒼老的聲音。
福嬸示意謝芳華進屋。
謝芳華理了理衣襟,抬步進了房門。
屋中光線昏暗,湯藥味撲鼻。謝芳華被燻得頭有些暈,掏出娟怕捂住口鼻,房間依舊是她離開時的陳設,裡側的床榻上躺著個骨瘦如柴的老頭,若不是那威嚴的眉眼,她都幾乎認不出來這是她八年前離開時那個虎步生風滿面生光的爺爺。
果然歲月催人老啊!
“跪下!”忠勇侯怒喝一聲。
謝芳華暗吸了一口氣,這個老頭還跟以前一樣不討喜。她不理會他,而是走到窗前開啟窗子,清新的空氣頓時吹進來,散去了幾分刺鼻的藥氣。她迴轉身,站在窗前,靜靜地看著床上的老者。
“我說的話你聽到了沒有?”忠勇侯滿面怒意。
謝芳華嘆息一聲,挽起袖子,露出兩隻手臂,然後,又彎身挽起褲腿,露出兩截膝蓋,然後站在光線比較好的地方。
兩臂的小肘處擦破了皮,兩腿的膝蓋血汙一片,比兩臂嚴重。
忠勇侯本來半仰著的身子騰地坐直了,眉頭猛地皺緊,“怎麼弄的?”
謝芳華放下袖子,落下褲腿,走到一旁桌前為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後坐在了椅子上,將在宴府樓門前發生的事兒簡單說了一遍。說罷,對忠勇侯委屈地道,“不是孫女不孝,不想給您叩頭,實在是如今不能再折磨這膝蓋了,若是弄不好,沒準這兩條腿要廢掉。”
忠勇侯聞言大怒,“那你還磨蹭什麼?還不快請太醫?”
“我如今這副樣子,如何能請太醫?暴露了身份總歸不好。”謝芳華道。
忠勇侯頓時橫眉怒目,“你離開這八年,如今才知道暴露了身份不好?”
謝芳華頓時笑了,一別八年,她的爺爺還是她的爺爺,她的哥哥還是她的哥哥,一切還在。她心裡驀然輕鬆了幾分,不想再讓他擔心,“爺爺放心,我懂些醫術,包紮之事不難,稍後我們說完話,我簡單包紮一番就好。”
忠勇侯聞言面色稍霽,但口氣依然有些硬,“別拿身體不當回事兒!你總歸是女兒家,將來要嫁人的,留下傷疤怎麼辦?”話落,對外面道,“福嬸,將我的藥箱取來。”
福嬸在外面應了一聲,轉眼拿了藥箱走了進來。
忠勇侯示意她遞給謝芳華。
福嬸將藥箱遞給謝芳華,打量她一眼,忽然笑了,悄聲道,“小姐剛才一進來,奴婢就覺得是您,但是不敢亂認。八年了,老侯爺和世子日日擔心您,如今您回來就好了。”
“這些年辛苦福嬸照顧爺爺了。”謝芳華笑了笑。
福嬸面色柔和,連連搖頭,抹著眼睛笑著走了出去。
謝芳華開啟藥箱為自己包紮,她的手法熟練,像是這樣包紮的動作做了沒有千次也有百次一樣。不多時,便包紮好了。
忠勇侯全程看在眼裡,心裡的怒火忽然就洩了,待她包紮完後,語氣也緩和很多,“這些年你是怎麼過來的?吃了很多苦吧?”
“沒什麼?爺爺您知道,當年我混進了選拔皇室隱衛的隊伍裡,便被帶去了無名山。無名山裡面到底如何,不用我說,爺爺也該知道幾分,無非是狠者出頭,強者出彩,弱肉強食。不想死,就只能拼命學東西,拼命比別人厲害。然後拔得頭籌,就無人敢惹了。混著混著也就過來了,沒有太苦。”謝芳華雲淡風輕地道。
“你是我侯府的小姐,錦衣玉食,金尊玉貴,偏偏去受那份苦!”忠勇侯挖了她一眼。
謝芳華彈了彈茶盞的杯壁,漫不經心地道,“爺爺可還記得我父母是如何死的?哥哥是如何落下了一身毛病?”
忠勇侯身子一僵,“自然沒忘。”
“那就是了!”謝芳華淡淡道,“您是忠勇侯,哥哥是世子,都沒辦法悄無聲息離開京城。有些事情只能我來做。咱們忠勇侯嫡系這一脈,也就僅餘哥哥和我了。我不能讓忠勇侯府有朝一日消亡。”
忠勇侯頓時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