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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靜的社交賬號有兩千多萬粉絲,何嵐氳心裡一動,問:“我能不能在你的影片裡發個尋人啟事?”
沈靜說:“當然可以,你要找誰?”
對著鏡頭,何嵐氳有點緊張,結結巴巴地說:“我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模樣,但如果你覺得……上輩子見過我,請和我聯絡。”後期在畫面上打出郵箱地址。
沈靜卻誤解了她的意思,以為她想徵友脫單,自己又加錄了一段,大吹特吹自己在路上遇到的這個妹子多美脾氣多好還是高學歷博士簡直人間少有各位單身男青年不要大意地趕緊把她娶回家吧。
不管是新友還是舊識都對她讚譽有加,在友人眼中她是一個樂於助人、熱心仗義、脾氣溫和、值得結交的物件。
何嵐氳覺得自己本質上依然不是一個好人,時常會有陰暗刻薄的想法,對別人的苦難無動於衷,甚至心裡還會落井下石嘲諷一番,但是為了那莫須有的緣分,她願意約束剋制自己,做一個言行舉止合乎大眾道德規範的好人。
沈靜發出那則影片後被轉發了十幾萬次,何嵐氳的郵箱差點被擠爆。
她認真地一條一條翻閱那些男士們發來的應徵郵件和他們的照片,可惜裡面並沒有她要找的人。
……
從紐西蘭回去轉機路過加厘,何嵐氳特地停留了一晚。
過海關時工作人員用旅遊國家慣有的熱情態度對她說:“歡迎初次來到加厘。”
何嵐氳問:“我第一次來嗎?沒有出入境記錄?”
這問題讓工作人員十分錯愕:“是的女士,我們的系統顯示您是第一次入境。”
這個世界沒有嶽凌霆,所以他們在加厘度過的那七天,也都煙消雲散、不復存在?那她回老家之前那兩週去哪兒了,在歐洲出差嗎?
當她意識到這一點時,忽然發現自己的記憶裡真的出現了那兩週在歐洲出差的情形,而在加厘和鮮國的記憶則變得似是而非難以確認。
她選了當初那家酒店下榻,指名要1025房間。
“對不起,十層都是套房,一共只有十二間,沒有1025號。”禮貌的華裔前臺小姐說。
幸好此時是冬季,房間空置率很高,前臺同意讓服務生陪她上樓去挑選房間。
所有的房間格局裝修都很相似,何嵐氳仔細比較了朝向、視野和室內佈置,選了1008號房。
冬季酒店換了不同風格的軟裝和床品,一年多過去,傢俱也維護汰換過,她不太確定當時住的到底是不是這一間。仔細去回想,那些記憶好似蒙了一層霧,隱隱約約、真假難辨。
這種自我懷疑在她去樓下賣猴子玩偶的連鎖店時達到頂峰。在紐西蘭和沈靜一家拼車,委屈猴子在後備箱呆了一週,不小心把屁股上掛破了一塊,這家店提供免費修補清洗的售後服務。
店員查了商標上的編碼,說:“抱歉小姐,這個玩偶是在巴黎分店買的,不屬於我們的服務範圍。”
“我……在巴黎買的嗎?”何嵐氳自言自語道,馬上回想起自己在戴高樂機場免稅店購買猴子的細節,結賬後她把小票順手塞在牛仔褲後面的口袋裡,回家後被母親翻到了。
而她和嶽凌霆一起在這家店買猴子玩偶的情景,卻想不起來了。當時她是喜歡還是嫌棄來著?
她忽然意識到,她的記憶正在被目前所處的這個世界同化。她從另一個消亡的時空帶來的、有嶽凌霆參與的記憶,正在被這個世界裡沒有他的記憶所替換覆蓋。
就像她最早把綠夭冰凍醒來後,她漸漸也擁有了矯情版何嵐氳的記憶,而自己原先的則淡化忘卻了。比如她已經徹底不記得,最初那個並沒有長生不老、與她同年齡的嶽凌霆,他們僅有的幾個月交集裡發生過什麼。
她已經失去了他,沒有照片、沒有紀念物、沒有孩子,世上沒有任何他存在過的痕跡,留給她的僅僅只是大腦裡的記憶而已。
現在難道連記憶也要失去嗎?
才過去一年多而已,她就開始遺忘,那麼再過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他是不是就會徹底從她生命中消失?
她無法想象很多年以後,他在她口中變成:我曾經愛過一個人,但我不記得了。
不,甚至前半句也不會有,她會將這段不存在的記憶完全遺忘,回憶起來,只會感慨說:年輕的時候我誰也沒有愛過,真可惜。
不會的,她不容許這樣的事發生。
她逃也似的跑回房間,翻出畫板和鉛筆來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