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敗露獲罪,失去國師頭銜被貶為庶人,從此和女兒一起不知所蹤。
她後悔過嗎?此後孤獨的下半生中,會像自己一樣懊悔當初的決定嗎?如果她不把綠夭從冰川裡挖出來,如果她沒有置氣將雷霆打成重傷,如果她不去害沐漻淵和綠夭,他都可以像她預期的一樣,陪她到白髮蒼蒼。
更讓何嵐氳心悸憂慮的是,自己會不會也像賀蘭韞一樣,餘生只能在孤寂和悔恨中度過。
她篤定地相信,既然她和穆遼遠、呂瑤都能轉世,嶽凌霆當然也會。
只不過穆遼遠和呂瑤有命中註定斬不斷的緣分,總能在茫茫人海中遇見彼此,而她和嶽凌霆則未必有那麼好的運氣。
全世界有六十多億人,普通人一生只能認識其中的幾千個。
她喜歡去人多的地方,機場、商業中心、體育比賽、狂歡節,找一個視野無遮擋的高處,在人群中掃視尋覓。
更多的時候則是在路上行走,或者坐在路邊,靜靜地觀察過往的路人。
她不知道他應該是什麼模樣,但如果見到他,她一定能一眼就認出來。
她走過了許多地方,見過了許多人。也許這樣漫無目的的找法,窮其一生,她也只能把幾千擴大到幾十、幾百萬,離六十億還很遠,但是隻要自己的雙腿還能行走、只要還有一息尚存,她就會一直找下去。
她在找一個不存在的人。
姓名,不知道。
長相,或許已經改變。
年齡,亦無從知曉。
也許尚未出生,也許已經老去。
唯一支撐她的只有他最後留給她的那句話:何嵐氳,你也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有多愛你。
她要把他找回來,然後當面告訴他:不,你錯了,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一個人揹負那麼多無人知曉的記憶,是種什麼樣的感覺?沉重,混亂,還是迷失?
都不是。
當她終於回憶起前世今生的全部往事,滿心只剩一個念頭——
找到他。
……
在佛羅倫薩的米開朗基羅廣場上,她遇到一位鬚髮皆白的街頭藝術家。他已經一百多歲了,但依然反應敏捷、耳聰目明。他給過往的行人遊客畫素描畫像,展品則是掛滿一面布幕的少女肖像,畫的都是同一個人。
何嵐氳問他:“她是誰?”
“我的初戀。”老人說,“她在二戰中去世了,沒有留下照片,我希望用我的筆,讓她的美麗永存世間。”
空閒時他正在畫另一幅新的,以San Miniato教堂為背景。他撫摸著筆下少女的長髮說:“幸好有這些畫像,不然過去這麼多年,以我日漸衰老的腦袋,快要記不住她的長相了。”
何嵐氳注意到畫像背景很多是佛羅倫薩的地標,其中不乏現代建築:“她來過佛羅倫薩嗎?”
“沒有,”老人露出心馳神往的笑容,“不過在我腦海裡,我們每天都手牽手在阿爾諾河畔徜徉。”
何嵐氳覺得他畫得很好,筆尖飽含情意,少女的一顰一笑都宛在眼前。
“我可以跟你學畫畫嗎?”
她在那裡過了兩個月街頭流浪的生活,跟著老人學素描。小時候為了畫賀蘭韞上過美術班,有一點基礎功底,她學得很快。
老人看到她筆下的人終於成形,問:“他是誰?”
“我的愛人,”她回以與他相似的笑容,“他也沒有留下照片。”
老人沒有多問。這個時代的年輕人沒留下照片,那必然是個奇特而傷痛的故事了。
之後每到一個新的地點,她都會給他畫一張畫像。慢慢地畫像積累了一箱子,加上那隻陪伴她的猴子玩偶,她的行李變得很重,需要開車代步。
她開車越過蒙古高原,趁夏季雪線升高,從雪山之間的峽谷進入鮮國。
她在邊境小鎮上遇到了哈維,他還在販賣小商品。他當然不認得她,但是這不妨礙他們很快成為朋友,一起在篝火旁牽著手載歌載舞,把酒言歡。
她說過要請他喝酒,總算沒有食言。
夜裡人們相繼散去,她坐在篝火旁,藉著火光畫一幅新的畫像。她的畫技有所提升,不僅會畫人像和靜物,也能按腦中意象勾勒出動態場景。
今天畫的就是星空下的草原,他揹著她,遠處的半月湖硬著月色,波光粼粼。
哈維從背後冒出頭來偷看她的畫板:“這兩個人是誰呀?你去過半月湖?”
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