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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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秀才忙道:“那咱們換一首,《南有嘉魚》怎麼樣?說的是南邊有好魚兒!”
鯉魚道:“要好魚兒的詩!”
白秀才便朗聲念道:“南有嘉魚,烝然罩罩。君子有酒,嘉賓式燕以樂。”
鯉魚清稚的聲音跟著他念:“南有嘉魚,烝然罩罩。君子有酒,嘉賓式燕以樂。”
白秀才低頭解釋道:“這句,說的是南邊魚兒好,群遊把尾搖,君子有美酒,宴飲嘉賓樂逍遙……”
鯉魚忍不住又問:“美酒又是什麼?可以吃嗎?”
白秀才笑了:“這個倒是真可以吃的,只是吃多了會醉的。醉了的人,頭也暈,身子也重,走路東倒西歪,說話胡言亂語,醒來只怕連吃醉酒的事也忘了。”
鯉魚叫道:“我也要醉,我也要醉!”
白秀才扶額道:“吃醉了不好,醉人可難纏了。你若真想知道酒的味道,我去岸上打一角酒來給你嚐嚐。”
這裡還荒僻得很。見鯉魚對“嘉賓式燕以樂”感興趣,白秀才便一塊兒把幾首宴樂詩教了,又做了根蘆笛,吹《南有嘉魚》給它聽。
鯉魚聽著樂曲,在水中悠然起舞,恍惚也有了幾分醉意。
過了幾日,江邊出現了人煙。白秀才扒上船舷問舟子:“這位大哥,敢問前面可有市集城鎮?”那舟子在水上飄蕩半生,看慣了江裡稀奇物事,見一個頭上生角的白衣人扒上船來問,只嚇得倒了口氣,便鎮定下來道:“有。再行十里,就到城裡了。”
到了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江水劃開田野,潺潺流入山城。鯉魚鼓腮張鰭,一躍十餘丈,向那燈火闌珊處掠去。
此時河邊街道華燈初上。天色雖黑,幾家酒樓妓館卻是燈火通明,街邊小鋪也都燃著連串琉璃燈盞。李家肉羹店飄著雞蕈羹、鵪子羹、百味羹的濃香,一陣風來,又被后街旋炒栗子的香氣蓋過。軟羊麵店、湯包子鋪聚著□□位食客,旁邊還有個餛飩擔子,搭賣鴨餅和胡餅。偏這軟羊麵店有趣,有兩個彈四弦打方響的,說那魏蜀吳三國故事,食客們都聽住了。
星辰明亮,照得石橋下的黑水漾起幾點白光。白秀才水鬼一樣溼淋淋地從橋下上來,袍袖一振,一道紅光繞身竄過,又是一個渾身乾爽的翩翩書生。他端起青瓷缽,一步步走到了橋上。清風吹來,滿河生風,真令人心曠神怡。
離橋最近的是城中最大的酒樓晴雨閣,此時二樓包廂窗扇大開,緋綠紗簾透出數十濃妝□□的身影。裡頭觥籌交錯,划拳不休,酒客們都已喝得渾身發熱,正開窗透氣。一個華衣公子攬著一個容色明媚的素衣女子,面色酡紅,顯然醉酒已深,叫嚷著醉話:“小紅,你不會唱,換個能唱的來!”抱著曲項琵琶的粉衣小鬟羞惱起身,扭頭就走。公子哈哈大笑。
兩個青衣小廝上前攙扶道:“十郎,大娘子吩咐過不得外宿,宵禁前可要回去。”
素衣美女掩口道:“哥哥,你可應了奴奴了。這麼大的人,難道還要聽阿媽的話?”
公子摸著她玉白的頸子,醉笑:“讀書上進,聽阿媽的猶可。這疼惜美人,她自是教不了了。”
美女亭亭起立,姿態嫋娜至極,扶著他柔柔一笑:“公子,那快隨奴奴回去吧,奴醉了呢。哎,好暈啊。”說著,還用手輕輕一託額頭。
華服公子踉蹌起身,一手打向小廝的頭:“朱娘醉了,還不同我送朱娘回去!”
酒博士一路笑臉相送,小廝又是打扇又是牽馬,四個靚妝小鬟扶著貴公子和那位朱娘,鬧鬧騰騰地出了彩畫門首,到了秋風蕭瑟的街面上。貴公子被這風一吹,醺然欲嘔,小廝急忙取了軟羊麵店一張交椅來,讓他稍歇。
這公子一推小廝:“看你主子胸悶,還不拿水晶膾來醒酒!”
所謂水晶膾,就是用紅鯉魚的鱗片慢火熬湯,將去了鱗片的湯水凝成膠塊切細,拌上醋和五辛。這物事亮晶晶的,酸辣提神,是冬月極好的解酒小食。可眼下東西沒有,時令不對,小廝可犯難了。他上前攙著公子,告饒道:“十郎,饒了小的罷!莫說這紅鯉魚難找,天還沒怎麼冷呢,便是有魚也做不得呀。”
貴公子抬腳將他重重一踹:“就要!去尋來!”
小廝捱了一記窩心腳,連連後退,口裡還公子長公子短的叫著,指望這昏醉人打消了念頭。
白秀才託著青瓷缽兒,正從軟羊麵店出來。他剛吃了碗桐皮面,帶鯉魚聽那彈四弦的說唱了諸葛戲周瑜一段,冷不防便被小廝撞上,缽裡的水一下潑上了貴公子的袖子。白秀才急忙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