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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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
聽到這句,鳳清儀心頭顫了顫,也是一片悲涼。
謝子文閉了閉眼睛,垂下眼睫,足尖無意識地蹭著腳下的泥土:“這裡曾經流過很多血,可到頭來,還是雨打風吹去,毫無痕跡。”
鳳清儀想說點什麼寬慰的話,又覺得對他來說,這樣的言語太過輕飄了。
謝子文抬眼看了看他,露出悲傷又嘲諷的笑容:“我和水貨、燕三曾經中過薛蓬萊的蜃樓鏡術,陷入心魔幻境之中。那一次,我又回到了這裡,變成了一個無所依靠的幼童。那個女人……她將我捆縛在地,開喉放血。”
鳳清儀不忍再聽下去:“子文!”
謝子文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眼裡卻是最深切的悲哀:“阿鳳,她怎麼就不會哭呢?別的母親,連孩子磕了一下碰了一下,都要把心疼爛。我那麼痛,痛得恨不得從來沒有生下來過。我不停地喊母親、救我,母親、饒了我。她怎麼就能連眼睛都不眨,拿鐵簪子活活地捅我那麼多下……”
鳳清儀再也聽不下去,叫道:“別說了!子文,夠了!不要說,不要想……”
謝子文喃喃續道:“……她還有心嗎?我不奢求她能當我的母親,我也不奢求她的憐愛,可她還是一個人嗎?阿鳳,也許再過幾十年,幾百年,我都不會明白,她這樣的鐵石心腸,到底是什麼做的……”
鳳清儀怔了片刻。
然後,他慢慢退開兩步,撩袍跪下,乾乾脆脆地一叩首。
鳳清儀素日氣質清冷高華,性情飛揚,雖然早已歷練多年,待人熱情周到,可內裡還是“我無求於你,你也別跟我裝腔作態”的骨氣,踩到線就會翻臉,讓人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出他屈膝折腰模樣。此時他竟然破天荒頭一遭向人跪倒,饒是謝子文,也嚇了一大跳,驚惶迷惑道:“你做什麼?!”
“謝你!”鳳清儀高聲應答著,又不顧他阻攔,硬是拜了一拜。
謝子文跪在地下,死死扶住了他的臂膀,喊著:“你在做什麼呀!”
雨水落下,澆得他們衣袍盡溼,鬢髮沾在臉上肩上,道道如墨流淌。
鳳清儀一字一句說道:“我在替天下蒼生謝你。別人可以不知道,可以不記得,但我是你的朋友,我怎麼能忘記你的痛苦,忽視你的恩惠?李公仲被封印後,我在人世安然度過了三百年,不用擔心驚懼,不用流離失所,實是承你恩德——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有恩於我,當得起我的謝。”說著,他又要拜下去,謝子文將他死死抱住,大喊一聲:“夠了!”
兩人沉默了很久,謝子文才斂了戚容,端坐說道:“我失態了。”
鳳清儀搖搖頭,道:“我知道,那件事之後,一定又發生了很多事,才會有我們認識的謝子文。”他眼睛亮亮地看著謝子文,微笑起來:“你最愛笑,最愛熱鬧,鬥雞走馬都是京裡數得上號的。看上廳行首羅香香跳天魔舞的眼福,你獨一份;南瓦子裡的女撲手們,也特特地待見你。慕容釀製換骨醪,連給我聞聞都不肯,卻要留一壺給你,說有你這樣一條貓舌頭,才不辜負了這酒。”
謝子文也情不自禁地笑了,仰起脖子道:“我英俊瀟灑,人見人愛,你這老秸稈兒當然不能相比。”鳳清儀伸長手就給他一個爆慄。
謝子文慢條斯理地揉了揉痛處,看著地下道:“阿鳳,其實這一年多來,我一直有種莫名其妙的緊張,時常夜不能寐。直到你們翻出了他和少都符的舊事,我的緊張才落到了實處。我總是在想,他是不是已經回到了人間,他知不知道我還活著,他會不會來找我……我難得哭一回,你別笑我,這不過是積攢了一年的重壓,還有觸景生情……其實,在心魔幻境裡,看著大巫昭一簪簪將我捅死的時候,我已經想通了。她有多麼懷念那個純潔無玷的自己,就有多恨我。在她眼裡,我是個不該出現在世上的人,我在她腹中是對她的玷汙,我生下來的唯一意義就是被殺死,她甚至連名字都沒有給我起一個……我已經明白,這一切本來不該由我承擔。而她的母愛,是我本來就求不到的東西。人活一世,為什麼要挑負不該承受的重擔,為什麼要為根本得不到的東西痛苦?我只要做好謝子文,就夠了。當時,我這麼想著,心魔就破去了。”
他看向鳳清儀:“阿鳳,你剛才謝了我,我也很高興我的犧牲是值得的。可我最寒心的不是我母親,而是他們……當年,我躺在這裡,沒有一個人為我求情,沒有一個人為我而哭,沒有一個人認為我不該死……”
“不是的!”鳳清儀打斷他,“當年我不在場,我不確定我會如何抉擇,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