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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眼,將他鎖入眸中,轉瞬之間,他便退步連連,直直跌入椅中,面孔雪白。我只施了威壓朝他走了一步。
“有勞師兄記掛,太微身體雖弱,但若尚有口氣在,生殺予奪,皆不由他人擅專!”
出了上清宮,風雪撲面,弟子們全數跪在雪地裡。
“掌門請三思!”
我掃一眼他們,沒人敢實質性地阻攔。我豈非沒三思,一思天下,二思蜀山,三思己身,可無論哪一思都不是我能棄徒弟於不顧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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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量峰斷崖。
萬丈深淵,亂石嶙峋,溝壑林立,暴風雨雪彙集,令人寸步難行。
蜀道之難,以此為最。
“慕小微你給我站住!”千歲憂狂追而來,“跳下去摔不死你!”
蜀山秘境,鎖妖塔,一個最直接的進入辦法,便是跳崖。
從來沒見過千歲憂輕功有如此速度,轉眼便伸手拽來。我當然沒讓他碰著我衣角,一聲輕笑,便縱身躍下。
“啊啊啊啊慕小微你死了我饒不了你——”迴音響徹山谷。
疾風從耳邊呼嘯,衣袂被吹得獵獵作響,不停的墜落,彷彿沒有盡頭。
千丈一借力,百丈一卸力,墜下深淵,周身風雪如刀。一茶時間,我運起的內功屏障早已被磨礪成薄薄一層,再無凝起抵禦的心神力。
峰石,峭壁,枯枝,風刃,劃破冬衣,割裂肌膚,一下深過一下,血絲滲出,旋即又被雪粒覆蓋,迅速凝凍。嚴寒包裹,凍得麻木,痛感也遲鈍。
最後一個卸力,降落到了無量峰山腳,耳邊永無止境的呼嘯終於安靜下來。短暫失鳴,天地間什麼也聽不到。
骨頭幾乎散架,許久後麻木的身軀恢復些知覺,我從積雪中鑽了出來,走了幾步,扶著樹枝嘔出一口血來,只好捧了一抔雪吃下,壓下血氣。
摔得七葷八素,方向也不辨。胡亂走了一陣,這才慢慢恢復聽覺,風聲,雪落聲。凝神細聽,風雪自有其走向,方位重現心中,蜀山地勢勾勒而出。
蜀山地脈合八卦六爻,無量峰鎮鎖妖塔,山為土,土克水,坎為水,鎖妖塔當處坎位。
定了方位,便不再迂迴,直奔峰谷坎位而去。
一座塔形奇峰矗立,驀然闖入眼簾。此地,風靜雪止,亙古幽謐,彷彿凝在一個結境中。
我方一踏入,緊閉塔門外的兩尊石像便霍然轉身,空洞的眼將我盯住,彷彿我只要再走近一步,他們便要好生招待於我。自古從無量峰斷崖入鎖妖塔者,非奸即盜,從未有過掌門行這般途徑,也難怪石像對擅入者虎視眈眈。
飄涯子對蜀山秘境的瞭解,遠在我之上。如何尋找秘境,如何不驚動石像,而將天璣囚入鎖妖塔,他能做到,我卻未必能夠。他料想我會另闢蹊徑,出如此難題於我,我怎能不接?
一炷香時間後,我以瞬移步法,掐算走位,引得兩尊石像互撞到了一處,再難動彈。
塔門依舊緊閉,石門上有一方凹槽,大約是憑信物秘鑰可開啟,不用想便知應是放蜀山令的地方。不得不佩服我那師兄心計之深遠,步步計算,我唯有到了跟前方知他的用意。他終究是放不下蜀山令,竟不惜借用鎖妖塔,來試探蜀山令是否在我手中。
我抬手按於石門上,寒石冰涼刺骨,不知其厚。伸手,自袖中滑出一枚玄鐵令,握到手中,嵌入石門凹槽處。一道沉悶聲響,石門洞開,露出一條通往塔底的長明燈石徑。我取回玄鐵令,踏上燈火路。
山風吹入,長明燈也不禁搖曳,卻不熄滅。
渡過這漫長燈火路,抵達地心鎖妖臺,一切光明被吞噬,萬古永夜。但我於這永夜中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揚袖一帶,身後長明燈盞盞飛來,繞鎖妖臺旋轉數圈落定。
夜盡光明。
身著血衣伏地的纖細身形顯得是那麼孤單,手腳被地底鐐銬鎖住,一個人在這冰冷地心,不知是否有過等待。
我幾步奔入,衝上鎖鏈臺,將地上的少女抱入懷裡,這身體冰如凍石,已經感覺不到心跳呼吸。
這瞬間,我血液也涼,心也灰,近處幾盞長明燈隨心而滅。
未有希望,便不至絕望。未有過溫暖,便不知寒涼入骨的滋味。縱然這世間花開花謝江山如畫,又與我什麼相關?
思緒斷了又續,續了又斷,紛紛擾擾,塵寰過往,全都失了色彩,只餘灰白。
忽然,長明燈外無盡的黑暗中傳來一聲嗤之以鼻,如瓦礫一般的嗓音粗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