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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中的情形與雲衿所猜想的相去甚遠,小樓的房間裡所有窗戶皆是緊緊閉合著,整間屋子極大,但卻陰冷而晦暗,唯有那中央處擺著一張精緻的石臺。
石臺四周立著幾支燈燭,而就在那石臺上,一人安然沉睡著。
燈火恍惚,樓外風聲再起,簷上的銀鈴聲突然之間叮噹撞入耳中,像極了綿長夢境裡悠揚的曲調。門框因風吱呀作響,石臺邊的燭火撲簌晃動,屋中淺色的帷幕盡數飛揚。
這一切都發生在雲衿見到那人的一瞬之間。
不過一眼,卻叫她覺得,自己等這一刻,已經等了許多許多年。
她怔怔的看著那人。
那是一名容貌清逸俊秀的青年男子,他平靜的躺在石床之上,似乎與塵世隔絕,似乎不然一點塵垢。他穿著一襲雪白的衣裳,雲衿一眼便看了出來,那是空蟬派的弟子服,但那衣裳在他的身上,不知為何卻與旁人顯出些許不同來。
雲衿突然很想知道,這人若是睜開眼睛,會是何等的風采。
她隨著梅霜夢來到那人近前,將他的面容看得更為仔細,看得見那人沉睡中的眼睫映著燈火的剪影,看得見那人蒼白的唇色和沒有起伏的胸口。
她心中微微一沉,轉而往前方梅霜夢看去。
“他……怎麼了?”
梅霜夢輕笑,低聲道:“他還活著,只是受傷太重,所以一直昏迷不醒。”
雲衿茫然看著他,心裡空空落落的,不禁又問:“他昏迷多久了?傷在哪裡?什麼時候可以醒來?”
似乎是頭一次聽見看來冷冷淡淡的雲衿問出這麼多問題,梅霜夢微覺詫異,不由抬眉,緩聲應道:“他的傷,非是普通的皮肉之傷,他傷在魂魄。”
“魂魄?”雲衿從未聽說過這般的傷,不禁喃喃重複了一聲。
梅霜夢迴頭看著石床上那人,又道:“他已經昏睡十年了,我也不知他究竟何時會醒來。”梅霜夢說到此處,話音卻又是一頓,轉而認真道,“但他一定會醒來的。”
雲衿聽著這話,目光又不經意的落到了那人的身上,久久不肯挪開,她微微抿唇,喃喃問道:“他是誰?”
梅霜夢牽著雲衿的手,輕聲道:“他是空蟬派的大師兄,空蟬派年輕一輩中的第一人。”
雲衿聽著這話,不覺抬眼與梅霜夢對視在一起。
自三年前來到這裡開始,雲衿所見的空蟬派就是現在這般模樣,空蟬派中除她之外一共也就只有六個人,其中包括了門主梅方遠,兩名宗主梅霜夢與梅染衣,剩下的便是三名弟子。
因為這樣,雲衿對梅霜夢口中的“空蟬派年輕一輩中第一人”的形象實在是有些淡薄,不知那究竟會是何種光景。
梅霜夢亦是不由得笑了起來,只是笑意當中滿是無奈,她搖頭嘆道:“當年的事情便不必說了,他算是我半個弟子,是我看著長大的,當初空蟬派的一切責任都在他的身上,他卻從未讓任何人失望過。”
雲衿默然聽著梅霜夢的話,她手中還抱著那把劍,蘊華劍在劍鞘當中不住顫動,她低頭看了一眼,上前,將劍放在了石臺之上那人的身旁。
慕疏涼,這是他的名字。
雲衿喃喃在心中念著這個名字,心底間驟然掠過一絲異樣的感覺。
就在此時,梅霜夢開口道:“先前你在梅花林中使出來的劍法,我看到了。初見那會兒我以為你先天不足,經脈無法適應修煉,都是你騙我的?”
雲衿一怔,想到三年前的那個謊言,此時無可奈何,只得點頭應道:“是。”
“為什麼?”
“我已經學過劍法了,不想再練別的劍法。”
梅霜夢挑眉,轉而又道:“你的劍法是跟誰學的?”
雲衿不知自己這話說出來是否會有人相信,但事到如今,她卻又不願意在這裡說謊,只得低聲道:“蘊華劍。”
梅霜夢盯著那把劍,忽而笑了起來。
雲衿不解的看向梅霜夢,對方與她視線相接,這才又道:“那是空蟬派的劍法。”
她說完這話,忽而正色起來,直視雲衿雙眸道:“雲衿,你可願加入空蟬派,修行更加高深的劍法和武學?”
雲衿沒有立即回應梅霜夢的話,她像是沒有料到對方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在沉默中向那石床上睡著的人看去,目光掠過那把陪了她許久的蘊華劍,突然又回頭往梅霜夢看來。
她有許多的顧慮,她還有許多的事情要做,但在這一刻,她突然生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