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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免不懂為什麼,尤諳可以毫不避諱到這種程度,他彷彿拿捏著她的什麼似的,胸有成竹。
他憑什麼能確定她不會走,敢當著她的面做出這種事?
明明是該陷入沉睡的白天,他卻醒著等她;所以他是早知道她會來?
虧自己翻來覆去好幾天睡不好,下了那麼大的決心過來找他,真蠢啊……
目光從那人的背影處離開,霍免看向桌前亮著光的膝上型電腦,她急需找到些什麼平復一下心情,說服自己來這一遭是有意義的。
事與願違,電腦、手機,光是這兩個詞就足夠讓她失望透頂。
在倉庫外初遇藍恬的那個午夜,霍免問過她:“你來這個地方做什麼?”
藍恬的回答是:“約。炮”。
——淫。魔!色。鬼!
霍免攥著拳頭暗罵尤諳,聯想到掛在外面的那幅自己的畫像,她愈發感到確有此事。
他端著飲料朝她走來,嘴角微微上揚,明顯心情不錯的樣子。
“兔子兔子,嘗一嘗,你喜歡喝的西瓜汁。”
——呵,西瓜汁。
他遞給她時,她一揚手將它打翻,冷著聲音罵了句:“瘋子。”
一聲鈍響,玻璃杯裡的紅色液體灑落在地毯上,濺起的部分弄髒了他的褲管,場面瞬間變得很難看。
霍免等待著尤諳的發作。
她覺得事到如今他已經沒什麼好裝的了,索性他要掐她脖子、取她性命,都來得快一點才好。
可尤諳沒有。
在飲料杯打翻之後,他安靜地垂眸。
眼睫輕顫,他望向地板,漂亮的眉眼間有一抹鬱色,顯得侷促又脆弱。
這樣看來,罪大惡極的倒像是她了。
霍免別過眼,倔著嘴再往他身上捅一刀。
“自作自受。”
尤諳努了努嘴,憋了大概半分鐘,憋出一個輕輕的:“嗯。”
此時霍免才模模糊糊地捕捉到了,自己這樣激怒他是為了得到什麼……她想要死心。
他太知道怎麼樣的姿態,能讓她動容,能讓她心疼。
能撕破臉皮就好了。
如此一來,拋棄他,便可以心安理得。
“為什麼往我的飲料里加自己的血?”她索性問了。
尤諳抬眼,看她。
他的好看,是一種惹人憐愛的好看,蒼白如紙的面色,薄唇上的一點水紅。
泫然欲泣的模樣,可憐得十分逼真。
可下一秒,他彎了彎唇。
“因為那樣好喝。”
癲狂的情緒從隱藏的湖面下破冰而出,他不再掩飾自己的眼神。
“我知道兔子在想什麼……”
男人欺身向前,她下意識地往後縮。
他的手碰到她的臉頰,指腹貼合了溫軟的面板,在上面細細地磨蹭。
“可是,只是因為好喝還不夠嗎?你誇過好喝,我就願意啊,別說是血,割我的肉都可以的。”
——瘋子。
她滿心驚懼地看著他。
尤諳的臉上堆滿了笑意。
身影遮蔽亮光,他的眼底黑漆漆的。
“兔子沒有了解到真正的同化步驟。同化你,得先咬死你,吸乾你的血,再把我的血餵給你;加在飲料裡的,只是小兒科。”
遊走於臉龐周圍的,他的手,移到了她的頸部,攬住她的後頸。
握緊的力道,叫霍免的心臟重重一抽。
他們,是不是真的已經走得太遠了?
七歲那年,他冒著雨、流著淚,求她救救他,她沒聽懂。
是她揮開了,他那隻從下陷的泥潭中,用力往外掙扎的手。
如今他置身深淵之中。
他想要的,是什麼?
她能給的,是什麼?
第36章 逃跑
“尤諳。”
女孩啞著聲音,喊了他的名字。
尤諳的雙眸望進去一片霧沉沉的黑,先前的笑意不知何時褪去了。他並未對這兩個字有任何的回應,臉上的表情平靜得駭人。
“所以,”深吸一口氣,霍免問:“你真的想同化我嗎?”
即使極力掩飾,但她到底還是恐懼的。
打顫的牙齒咬住一小角的嘴唇,她漉漉的眼睛望著他,怯得彷彿在靜候一場浩劫。
——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