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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還會竊竊偷笑。
“哥哥,蓅姜以後要做最厲害的人,也讓你做第二厲害的人,那便不再受欺負了。”
那是兒時戲言,哥哥喜歡聽我說,摸我的頭,不厭其煩的點頭,告訴我,他相信我。而我,從小時候隨口戲言,到今日不計代價,便是我華蓅姜,言出必行的承諾,舉棋不悔。
頭際起伏疼痛,眼眶頓時酸脹難忍,我生生忍住,不願掉下一滴眼淚。我不服,也不甘,更不願認輸,不信這是上天給予我們兄妹的最後出路。
黑暗裡,死一般寂靜,任何聲響都顯得格外清晰,突聞水晶碰擊的輕響,我徐徐抬頭,望向門口。一襲暖黃色緞袍,那人長身玉立,眼前景象,模糊了再清楚,清楚了又模糊,我不敢張口,
就怕只是生出幻覺,一旦話出口,便破鏡難圓,連半分貪念假想都留不住。
“蓅姜”
“蓅姜”
我始終坐在位置上,眼直直望著來人,等到月色高懸,面目清楚,忽的心裡一沉,投石落水,再看不見蹤影。
人影漸近,月光照在他身上,俊極無匹,芝蘭玉樹,那身暖黃也已看清,原是雪緞覆了一層月輝,並不是記憶中熟悉的鵝黃淺色。
鳳御煊的臉清清楚楚的現於我眼前,我抬頭,細細看他,沒有說話的。
“蓅姜,你是不是心裡在恨我。”
他輕聲問我,就像是往日予我最溫柔疼惜的口氣,而與此時的我,利劍穿心,身後只剩冰天雪地的一片。
我緩緩站起身,微微仰視看他,那一雙眼,幽深如舊,卻在今夜看來,暗淡無光,死沉沉的一望無際。
“你能親口告訴我,今日這一切並不在你算計之中嗎?”我亦輕聲問他,如履薄冰的小心翼翼,懸心如線,喉頭髮緊,死死梗住,不肯放鬆半分。
他不聲響,目光望向我,徒留周遭一片寂靜,如死亡一樣,讓人絕望。無端身側寒冷如落冰河,一顆心,攪著,疼著,墜著,下面一片漆黑無底,究竟會落向何處?
時間如細沙,指縫中點點逝盡,似心血流淌,每一點滴落下,心便冷了一寸,我聚目而望,真想從他口中聽到那一聲否定。
除了寂靜還是寂靜,目光冷透,從他如玉般的臉上滑下,落在身後迷茫昏暗的某個角落,我不再痛了,我只是虛空,肚腹空空,頭腦空空,心房空空。
“蓅姜。”鳳御煊伸手扶住我肩膀,我視線不動,就似遠方有什麼值得我注目一般。心中有一張淚流滿面豔媚臉孔,鮮紅血淚,從眼中汩汩而出,不絕不斷。我一時間再哭不出,眼眶乾澀,情緒木然。
究竟為何要哭?我哭不回哥哥安妥,哭不留長生,更哭不了那些心中曾經細微火焰般的愛情,眼看心上遍地荒蕪,蒼涼的讓人絕望。
這一局我的確輸了,輸給這深宮謀算,輸給勢單力薄,輸給孤苦無助,如今地步,便是連鳳御煊都參與其中,我還能如何?哭鬧著問他何以下得了狠心?或者安靜的坐在蘭宸殿以淚洗面?對於他的說辭我已經不願再追問,能捨得長生,必是有一個連他也無助的困局所在,我的反抗掙扎有半分效用嗎?想來那真是笑談。
“蓅姜,我答應你,今日你退一步,他日我必助你十步,只是當下情況危急,你不能捨華安庭,
我亦不願舍他,更不能與你們華家間隙,不然,姚家便再難除了。”
“蓅姜,你聽我說,長生之事,也並非我願,你信我嗎?信嗎?”身體被他不停搖晃,我欲不穩,他伸手扶我,我卻避過。
痴痴的側過頭,嘴角竟然還有笑,那麼自然,就似閒談之間,就像是往日情深。鳳御煊蹙眉看我,似乎再說些什麼,而我耳邊卻寂靜無聲,只看得眼前人,薄唇輕啟,一張一合,卻失之聲音,失之內容。
我愈發笑的燦爛,極盡柔媚,就似一朵嬌豔的牡丹,在這夜裡,開的正豔,一種絕望而妖嬈的美感。
看過那樣的眼,如此高高在上,如此亮比星子,而此刻,再望進那眼,只有破敗,如我一般,除了一副皮囊猶在,還哪裡有精氣神,不過都是故作堅強,想著安撫對方,卻不知,自己早已潰不成軍。
清冷月夜,我站在這裡,輕聲開口:“告訴我,我,如今還剩下什麼?”
他眼神裡的哀祭,痛苦,動容不了我,我已然連自己都無法兼顧,就似早被掏空了一切,無所可再繼續失去,於是,反而淡定,看著那些珍貴的東西一去不回,眼看著,忍受殘忍,煎熬,話一出口,胸中翻湧大作,刺痛轟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