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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的生命緊緊地連繫在一起了的。
青戰輕輕扭轉過頭,讓風吹乾眼中的潮溼。
“其實在最初,外公就感覺到疼痛了,只是一直沒有在意。外公很疼愛我,總把好東西留給我,然而他自己,卻是那麼不在意”半夏終於忍不住哭出來,淚光中天空被肢解,支離破碎。
青戰已經料到了結局:死亡。半夏的悲痛感染著她,一面,她真的為半夏難過;一面,她又想起尚澤來,淚水亦是止不住了。青戰於是又將頭扭過去一些,緊抿著唇,讓眼淚靜靜地流出來。
“青戰你不會相信,你不會相信。外公常常向乞丐買東西,向乞丐自然是買他們乞討來的食物。人們施捨給乞丐的都是些什麼食物啊,攢到一魚鱗袋的時候,那些食物又該變成什麼樣了啊。那些乞丐倒聰明,他們將乞來的食物曬乾。可是那些食物又是在什麼地方什麼條件下曬乾的呢?!外公買那些東西喂家裡養的動物,同時,也揀揀乾淨的自己吃。”
“外公不是腌臢的人,真的,一點都不。”半夏注意到青戰扭過頭去,以為她厭惡了,急急地解釋。解釋著,自己哭得更厲害。青戰聽著,便愈是心痛了,狠狠地點頭,甩下眼中臉上的淚,也是急著讓半夏知道,她沒有厭惡的意思。中國的,那一代的老人們,經歷過艱苦的日子,什麼都是珍惜的,尤其糧食。青戰懂。她只是覺得心裡很痛,彷彿半夏講的是自己的外公——儘管她的外公在她兩歲的時候就已過世,青戰對他毫無印象。(在她兩歲的印象中,確實沒有一個定位為外公的老人。)
“外公常常感到疼痛,可是去醫院僅僅是檢查一下,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病就要花去幾千。外公心疼錢,拖著。知道後來實在忍不住了,疼得越來越厲害,越來越頻繁,越來越久,他才去醫院查了一下,卻已經是”半夏蹲下來捂著臉哭,泣不成聲,“肝癌晚期”
青戰強忍著,然而,忍得住聲音忍不住淚水,眼淚氾濫成河流。手絹溼透了,眼淚還是止不住。
半夏哭累了,蹲在那裡,緊緊抱著肩膀。“彷彿就是突然之間,外公變得皮包骨頭。我去看他,他躺在床上,房間裡那麼暗,他睡著,不說話。——我本該一直陪著他!可是我卻害怕,卻不喜歡那種壓抑的疼痛的感覺,假裝課業很多,找理由不去看他,去送東西也不到他床邊看看他說說話我是一個忘恩負義的混蛋啊!”
青戰是在心中責怪半夏的。只是又有什麼立場去責怪呢?害怕。半夏是害怕的。畏懼死亡的不可妥協。這些年她定然是活在自責之中。青戰常常那麼淡漠地看著爸爸媽媽的玩笑然後微笑,經歷再悲傷的事情都沒有過激的行為,就算是尚澤死了她都照舊做早飯,除了不再說話。這使得他們覺得她性子就是水一樣的了,不會開懷大笑也不會嚎啕大哭。然而青戰自己卻知道她有多麼珍惜和父母在一起的時間,雖然就只是在一起坐著,各做各的事情,她都覺得是幸福的,因為他們都還在,都還在身邊。也許就是太珍惜了,眼裡就沒有了不可容忍,就像事情過去之後再回憶起來的一般,恨也好,怨也罷,甚至是刻骨銘心的愛,都不會再那麼激動了,一切都是清明的,抹去強烈地情緒,就像欣賞一樣。
尚澤的死使司空青戰感到徹骨的疼痛和透心的無助。那麼愛的人就那麼不在了,什麼都無法再為他做,什麼都無法再對他說。死是那麼決絕的事情,就像是徹底的絕望。
青戰了解那種疼痛,至於半夏是那麼愛自己而自己不曾好好愛過的人離開了,應該更是難過罷。“子欲養而親不待”,這大概就是世間最深刻的疼痛和悔恨了。信誓旦旦地許下諾言,然後將一切寄予那個遙遠的未來,未來沒來,許諾的物件已經被過去帶走,誰能將那個遲到的未來綁送到那越來越遠的過去實現當初的諾言?
半夏哭得那麼傷心,淚水肆虐在臉上都不顧忌了,雖然半夏的臉上無半點妝,但新舊淚痕橫在臉上依舊是那麼難看。“梨花一枝春帶雨”到底是種功夫,然半夏是真傷心,情到真處,又豈會在乎模樣或者形象?青戰看著半夏,心下悲傷。此時該有個人去抱一抱她,拍拍她,給她些安慰才好——青戰知道,可是她做不到。她亦是逃避的,逃避憂傷,逃避那麼真實的感情。倘要安慰人,須得自己也拿出真心來。只有心才能抵達另一顆心。而青戰,一直都掩藏著自己的感情,一時間,即使是為半夏難過著,她也無法安慰她,因此,只是無措地站在那裡,看她哭。
青戰自己情緒很快就平復了,仍舊悲傷,卻不再像剛才那樣強烈。從包裡拿出手機打給夏步——青戰想到的本是弦,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