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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過,扭曲的面孔讓我晚上連連做噩夢,出院後都還在做噩夢。她果然不罷休,又先後幾次找上門吵鬧,或打電話恐嚇,我沒有一天清靜過。舊病復發的子宮大出血讓我的身體再次垮了下來,迅速地消瘦下去,我又恢復到了三年前來美國時的瘦骨嶙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比耿墨池更像一個垂死的人。
想想這場愛情糾葛到如今,我真的已筋疲力盡,老天到底不是那麼慷慨的,連最後陪著心愛的男人死去的願望都不能實現,還這麼連累他,讓他時刻不得安寧!還有祁樹禮,他跟我根本就是一類人,愛一個人愛到粉身碎骨,只可惜我給不了他想要的愛,我的愛今生都給了耿墨池,這個真正已經垂死的男人,即使他真的死去,我的愛也沒有活著的可能。所以我還是離開吧,我不怕死在任何人手裡,卻害怕兩個男人都死在我手裡,怕今生欠下的孽債,來世他們還追著我還,我今生都還不了,還指望來世嗎?
早該明白命運如同一場局,我們都是這場局裡的一顆棋子,廝殺到最後,前進或後退,都是生不如死。
臨行前的晚上,我邀耿墨池到西雅圖碼頭區一家很有名的西餐廳用餐,算是最後的晚餐吧。我竭力讓自己平靜,不敢透露絲毫離別的情緒。可還是被芥末嗆個半死,喉嚨裡像是著了火,我灌進大半杯冰水才緩過勁來,被辣得眼淚汪汪:“不好意思,我吃東西的時候總是很沒吃相。”
他呆呆地看著我,眼睛裡倒映著燈光,裡面有我的影子。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他緩緩伸出手,撫摸我瘦削的臉,端著酒杯很久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這麼說著,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隔著模糊的淚光,只覺他瘦了許多,瘦得臉頰的顴骨都凸起來了,眼角也已經有了細紋。
他夢囈一般喚著:“考兒?”
我拼命點頭:“嗯,是我。”
他問:“你害怕嗎?”
我說:“害怕,很害怕。”
他回答:“我也是,總怕閉上眼睛再睜開就看不到你了。”
我的眼淚簌簌地落在餐桌上。
他喃喃地訴說起來:“這幾天老是做噩夢,夢見你一個人走了,把我孤零零地丟在這兒,在這世上除了母親,我無依無靠,現在你就是我的依靠,真是很抱歉,本來應該我是你的依靠才對,讓你受了這麼多苦,讓你失去了孩子,有時候我真覺得自己是罪人,可是沒有辦法,我放不了手,怕一放手就再也沒辦法把你找回來。”
“真的,現在我越來越害怕,怕見著你,又怕見不著你,可是我更害怕,怕你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有時候我也在想,為什麼我們會走到這一步,但是我知道,有些錯誤已經沒有辦法彌補,我給不了你幸福,反而讓你吃了那麼多的苦,你沒有記恨我,還一直守候在我身邊,不離不棄。這時候我才明白,上天原來待我不薄的,把這麼好的一個你送到我面前,我在感激中漸漸學會了寬容和接納,比如寬容祁樹禮,讓他在我死去後繼續我無法繼續的愛,給你幸福,給你快樂,我真的改變了很多”
我淚流滿面,手緊緊抓著檯布,卻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對不起,最近老是動不動就落淚。”
他看著我,目光忽閃如搖曳的燭火,似要把我的心照得通明。我一陣發慌,他卻忽然發現我的無名指空空的,一臉驚詫,“戒指呢?怎麼”
我把領口的絲巾解開給他看:“戴著呢!”
戒指已經被我用一根細細的鉑金鍊子穿著戴在脖子上了。
他笑:“怎麼戴脖子上呢?”
“因為我無法名正言順地戴上這枚戒指,但我要戴著,到死都戴著,所以就掛脖子上了,挺好啊,魔戒裡的弗羅多不就是把戒指掛脖子上的嘛。”
“謝謝!”他輕輕吐出這兩字,瞬間低下頭,似乎不敢跟我直視。
“我拿什麼送你呢?我身上沒值錢的東西”我也低下頭假裝在包裡找東西,其實是想擦掉滿臉的淚。
“你不是已經送我了嗎?”他拉開衣領給我瞧,一根精緻的手工鏈子露了出來,好眼熟啊。想起來了,是他剛來西雅圖時,我們一起在議會山大街的精品店裡買的,不過當時刷的是祁樹禮的卡。
“放心吧,這根鏈子是屬於我的,”他好敏感,一下就看出我的內心所想,“我早就把那次逛街花的二十幾萬美元打到了你的賬戶上,這鏈子就當是你送我的。”
我悽然一笑,有這麼送東西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