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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孟昶的妃子!
為什麼她竟會是別人的妃子?
他看到她向他盈盈下拜時,哪怕是戰場上一百回合,也沒有他此刻流的汗多。迷迷糊糊間,他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只在心中不斷地念著:“剋制,剋制”
然後他看到她站起來,走入宅內,怎當她回首秋波宛轉流顧,嫣然一笑。
自此,趙光義瘋魔了似地,天天往秦國公府中跑。
孟昶自歸降後,被封為秦國公,封檢校太師、兼中書令。
自開城歸降之時至今,孟昶一直懸著的心,才微有一點放下,對花蕊道:“命中註定我原本不是君王之份,此時幸而大難不死,從此只與卿做一對布衣夫妻足矣!”
然而此刻的花蕊心中,卻是五味橫陳,百感交集。
她十四歲入孟昶宮中為妃,從此孟昶的眼中再也看不到別的女人。他為她描眉,他為她寫詩賦,為著她愛芙蓉花,便把沿城四十里種滿芙蓉;為她在摩河池上,建築水晶宮殿;她寫宮詞,孟昶便在旁邊看著評著,甚至傳諭大學士將《花蕊夫人宮詞》刊行天下。
他曾得意地說:“今生能得花蕊為妃,我要叫天下人都羨慕我,嫉妒我!”
她曾以為,她的世界是永遠這樣幸福快樂,因為有他,他是君王呀,他撐起她頭上的一片天。
然而有一天,這天塌了!
她一輩子都記得那一天。
那一天,花蕊倚在塌邊,孟昶為她作詩:“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就在此刻,急報傳來,宋軍已經將京城團團圍住。
然後她看著她的天,就這麼忽然塌了下來。
此前她疑惑過,問過,勸過,甚至不惜效法前賢脫簪侍罪過,然而孟昶輕輕巧巧地一句:“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卿儘管放心,一切有孤!”
然後她看著他調兵遣將了,她欲節省宮中的花費以資軍用,卻惹來他的怒氣:“蜀中富甲天下,何用你作此小家小戶之行!”於是她羞慚了,退卻了。畢竟,他是她的君王,她只是宮中一婦人而已,能比得過他的見識主張嗎?
然而從那一天起,孟昶似乎做什麼都是錯的,調兵調錯,用將用錯,十四萬人不戰而潰,宋兵已經圍城了。臣子們求他拼死抵抗,他不敢,李太后勸他自盡保君王體統,他怕死著了白衣白帽,自縛了出城請降,他聽說宋主答應了保他性命,保他家眷,便抓著這根救命的稻草了。
花蕊的心何止碎,心何止死,原來心中敬若神明的偶像,一朝撕破竟是泥塑木雕。
那一夜芙蓉花上腦漿迸裂,水晶宮殿屍橫遍地宋將朱光旭那張荒淫殘暴的臉,她在夢中都會被嚇醒。若不是宋皇的旨意及時趕到,亡國妾婦,她會面對什麼樣的命運,她簡直不敢想下去。她明明白白地看到,她逃過一劫,然而別人卻未必有這樣的幸運,那些宮女側妃們或被虐殺,或自盡了斷,那死狀夜夜浮現在她夢中。
那段時間,她身心如處地獄。然而旨意下來,孟昶一家立赴京城。她不知道前面等待她們的會是什麼,是脫離虎口,還是進入一個更可怕的魔窟?
行在蜀道中,山道崎嶇,飽受路途之苦,然而更苦的是她的心,聽那杜宇聲聲叫喚:“不如歸去,不如歸去”然而她已經走上不歸之途,再也無法歸去了。
夜晚於驛站,不能成眠,獨自徘徊,於壁上寫就半闕詞:“初離蜀道心將碎,離恨綿綿,春日如年,馬上時時聞杜鵑”咽淚吞聲,詞終不能成篇。
抵京之日,她於車內梳妝,鏡中花顏已瘦,手中戴的玉鐲會自動掉落,弱不勝衣,風吹動她的衣袂,彷彿可以將她連人一起吹走似的。將她吹走了也罷,吹到天盡頭,一了百了。
進京這些時日,晉王趙光義日日跑過來。她不知道這人來做什麼,聽說他與他的哥哥一樣,兩兄弟都是馬上打來的天下,無數場的沙場血戰,屍橫遍地裡走出來的。
然而他的樣子不象呵!怎麼也想不到,這個笑容永遠溫柔可親的白袍將軍,只消用眼尾輕輕一掃,那些殺人如麻的凶神惡剎,便在他的面前如此地溫馴惶恐。
晉王第一次來時,正遇上那些來打秋豐的破蜀宋將,或索美女,或借錢的,欺著這亡國之君初到京的。孟昶打拱作揖地忙得要命,忽然一隊全副武裝的兵士衝了進來,刀出鞘,弓上弦,將全府上下都趕到一起圍了個水洩不通,倒彷彿要抄家似的。女眷們差點嚇昏過去,連孟昶都抖個不停。然後,晉王趙光義全副武裝地進來,銀甲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刀劍都猶有血腥之氣。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