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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杭清冷的目光一掃,身形頓了頓,還是回身重新執起西辭的手腕診脈。
過了片刻,他頭也不回道:“拿筆墨和紙來。”
持盈忙不迭地遞了上去,靜靜立在一旁看他書寫。
茜葭拉了拉她的衣袖,悄聲湊到她耳邊道:“別看師兄這樣子冷冰冰的,他心腸可軟著呢。”
蘇杭耳聰目明,聞言斜眼一飛,輕咳一聲,茜葭登時住了嘴,委委屈屈地看向持盈。
此刻的持盈是無法如她那般笑出來的,只是勉強彎了彎唇角,算是撫慰。
蘇杭寫完藥方遞給持盈,道:“我已盡力,他的身體是不是繼續衰敗下去,還看他自己了。”
持盈手指捏著藥方,幾乎要捏碎了那紙,可她依舊一欠身,端端正正地道:“多謝王爺。”
“多年相交,不必言謝。”蘇杭止住她的話頭,如是說道,“你若有閒心,不妨多勸勸他,事事想開放開,或許不必活得這麼累。”
“王爺字字珠璣,持盈定然如數轉達。”持盈正視蘇杭,漆黑濃碧的瞳孔裡流動著絲絲傲氣和倔強。
蘇杭凝視著持盈的眼睛,忽地輕笑出聲來。
持盈從未見蘇杭露過笑顏,此刻一見之下,仿若深雪初化,冰冷之間一種清潔之感躍然而出。
然而他的眼睛裡又是透著佛性的,對她、對政野,甚至是對西辭都帶著居高臨下的不屑,因為他們太習慣虛與委蛇,叫他這樣心有潔癖的人心生厭惡。恐怕,正是像茜葭這樣歡躍天真的少女在他眼裡,才是真正乾淨的。
“王爺笑什麼?”持盈語氣略冷,顯見對他在此刻言笑有些不悅。
蘇杭斂了笑意,回首看向西辭,道:“他曾讓我在昀城的花池裡種滿碧蓮,說有人愛看。”
持盈的瞳孔猛然一收,捏著藥方的手抖了又抖,良久才靜靜道:“王爺有心了。”
“並非我有心,只怕碧蓮花開那一日,真正有心的那個人還未曾看到。”蘇杭偏首這般說道,如清霜冰冷的容顏上竟莫名地讓人覺出遺憾和可惜的情緒來,“莫要叫我那一池碧蓮白種了。”
持盈忽然感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溼潤,霧氣縈繞著眼底那抹碧色,將水光掩在眼眸深處。她卻是向著蘇杭頷首一笑:“定不會讓王爺白費這一片心思。”
蘇杭卻絲毫不領情,只抬了抬下巴,面向茜葭輕道:“葭兒,該走了。”
茜葭歡快地應了一聲,上前挽了他的手臂,笑道:“公主姐姐別擔心,只要日後好生養著,這位顧大人定然是能夠長命百歲的。”
持盈笑得勉強卻又柔婉:“承茜葭姑娘吉言。”
蘇杭一拱手,只留下簡簡單單兩字“告辭”,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照著蘇杭留下的藥方給西辭餵了藥,見他尚在昏睡之間,持盈便坐在桌前翻起了先前謝清宵想要討回的賬薄來。
對比歷年所捐糧食,謝家所報之數,確實與實際數量有所出入,然而這個誤差數量,卻是可大可小。
糧食在運送途中的損失是必然的,然而謝家似乎每年都掐準了這個數字在填寫賬薄,巧合得令人心生疑竇。
正翻著,門外又突突地響起了敲門聲。
持盈起身開門,還未來得及開口問,就又聽得“撲通”一聲,門前原本立著的人跪地不起,卻執拗地半聲不吭。
持盈心中訝然,略一俯身察看後,方道:“寫語,你這是為何?”
來人正是寫語,聽得持盈此番發問,他咬了咬牙,低聲道:“顧大人可醒了?”
“未曾。”持盈聽他語氣,直覺並非好事,忙伸手攔住寫語進房的腳步,道,“有什麼事與我說便好,西辭醒了我自會轉達。”
寫語見勢也收手,低首猶豫片刻,道:“五小姐帶人去尋少爺,千辭尚有縣令,可洛淼我只是個王府管事,做不得主。”
持盈瞬即明瞭他的意思,不由怒上心頭來。當初她與西辭應邀前去拜會樓越之時,寫語是何傲慢懶散姿態,而今樓越生死不明固然惋惜,但寫語卻將代管洛淼的主意打到了西辭身上來,且不說西辭病中未醒,自古以來哪有這般求人的道理?
心裡縱使千般不悅,持盈亦只是面上淡淡一笑,答道:“持盈先替西辭謝過管事大人的另眼相待,只是西辭尚在病中,且身負代天巡查之職,如今已在千辭逗留多時,若是再往洛淼而行,只怕耽擱了行程,父皇苛責起來,誰也擔待不起。”
寫語也是聰明人,聽得“管事大人”四字,就知持盈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