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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盒掃翻於地,夏臨的人頭骨碌碌滾落在地,驚得門前的白芷倒吸一口冷氣。
“顧相大人與和番夜吟郡主勾結,圖謀不軌,我自會如實告之聖上。”持盈一字一字地如此說來,振袖抖出一沓信箋,“我說過,當初顧家是怎麼一年一年逼死西辭的,我便要怎麼一分一分地還回來,這一句絕非說笑,持盈言出必行,望顧相大人牢記。”
她轉身拂袖,冷看了一眼擋在門前的白芷,沉聲道:“還不讓開?”
白芷像是猛然驚醒一般,驀然跪倒在地,拽住持盈的衣袖,泣道:“公主,求您放過相爺吧。”
“你有什麼資格來求我?”持盈冷然一笑,“幫著謝琛出賣西辭的人,有什麼資格來求我?”
白芷聞言,渾身一顫,又道:“可少爺好歹是顧家的人,他身上流著顧家的血,公主當真一分情分都不念?”
持盈霎時冷笑起來:“顧家逼著他去死的時候,怎麼就沒有念著他身上流著顧家之血的情分?”
白芷啞然,默默咬唇不語,只慢慢鬆開了攢著持盈衣袖。
持盈驀然回身,微微笑道:“顧相或許不知道,謝家對顧家瞭如指掌,可全拜你這位所謂的兒媳所賜,這顧府上下,人人皆是各懷鬼胎,如此不倫不類,著實叫人大開眼界。”
顧珂目光沉沉,只看著持盈不答,他這般沉默寡言,反是令持盈心中怨氣無從發洩,只得輕哼一聲,拂袖而去。
走至顧府門前,她才要上馬,卻又聽得身後一聲清越之語:“九公主請留步。”
持盈回首,正見雲舊雨一臉倦容地自不遠處踏步而來,幾步落於她馬前,拱手道:“舊雨有事打擾公主片刻,不知可否?”
雲舊雨過去同西辭說話,無一不是嬉皮笑臉百無禁忌,如今正襟危色,憑空添了幾分物是人非之感。
持盈勒馬,清聲道:“雲公子還有何事?”
雲舊雨聽得這“公子”二字,神色黯了一黯,而後又強打起精神來,抬首看向馬背上的素冷女子,道:“我會救言筠。”
我會救言筠。而不是“我想救言筠”。
這是一句宣戰,而非請求。
持盈輕挑柳眉,如運籌在握,微一冷笑道:“你既如此說,還來說與我聽做什麼?昀城之人,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攔得住麼?”
雲舊雨沉默片刻,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又是什麼意思?”持盈淡淡一笑,“你既來知會我一聲,也算是賣我個面子,江南一路對西辭的照顧,我也承你的情。是以對言筠,我可以放過她,但卻決不是原諒。”
雲舊雨抬首向持盈勉力一笑:“多謝九公主。”
持盈慢慢伸手抓緊了韁繩,目光悵然,深藏黯然,最終輕輕呵出一口氣:“如此,算是兩清了。”
雲舊雨無聲地笑了笑:“我會帶言筠小姐回昀城,此生再不回連昌,萬望公主日後珍重。”
持盈面上也是笑著的,可眼神裡卻透著經年的清寒,猶如冰雪,清澈卻尖銳,她一眼掃過雲舊雨,輕笑道:“我自是會活得好好的,才不會叫西辭失望。”
說罷她甩了韁繩,馬蹄一抬,捲了塵埃往遠處奔去。
雲舊雨立在其後,黑衣蕭冷,目色清沉,他回首觀望門庭冷落的顧府,袖口清寒,一眼望斷,終不再見來時路。
持盈當真言出必行,對顧家沒有半分手軟。
翌日早朝之時,她便帶了書竹闖進宣政殿,將夏臨的人頭以及顧夏來往書信甩在了鬱淺面前。
鬱淺當時的神色雖則陰沉,卻未責她一句,只在看過書信之後,命持盈退下,召朝華與沐空覲見。
持盈跨出殿門之時,正與朝華擦肩而過,兩人神色如常,恍若未見。
那一日下午,鬱淺便下了將顧家抄家滅門的旨意,謀反不是小罪名,正如持盈說的那樣,給顧家一個痛快,讓它永世不得翻身。
然而書竹在回報她這一訊息之時,持盈正坐於覓雲院內剪著桃枝,日光落在身上,卻無甚暖意,甚至彷彿還帶著初春時芸池夜裡的涼意,蒼白而憔悴的容色之上,流瀉出寒意的明眸慢慢垂下,手並握成拳,隱約青白而抖動。
手上的桃枝“咔嚓”一聲折斷,像是折在了她心裡。
書竹低順著眉眼:“公主可要去觀刑?”
持盈恍然如醒,慢慢將斷枝抓在手中,只道:“不去了,你去替我瞧著,回來如實稟告便是。”
書竹輕應“是”,而後卻是略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