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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盈一抬頭,就見高總管諂笑的臉突兀地出現在自己面前。她稍一欠身,輕聲細語:“高總管還有何事?”
“不敢。”高總管拱手笑道,“是皇上請九公主過去說個話兒,還望幾位殿下見諒。”
“父皇請的是九姐姐,怎的要哥哥見諒?”鬱青杞笑道,“高總管你說錯啦。”
高總管怔了一怔,轉頭瞧見持盈依舊含笑的面容,打起了十分的精神向鬱青杞道:“奴才年老多忘事,十二公主說的是。”他向持盈道,“請九公主體恤奴才,隨奴才走一趟吧。”
持盈笑得眉眼溫柔,垂首道:“公公言重了。”她起身一整衣裙,對著鬱淺與鬱行之微一福身,才踩著細碎的步子跟在高總管身後往鬱陵所在的涼亭走去。
鬱淺眼睛微微一眯,似是對她走路的姿態有了一種微妙的熟悉感,回首看向鬱行之,亦只見他似笑非笑,靜如春山。
持盈一路走過去,始終低垂著頭,紫衣素淨,並無過多點綴,反是襯得她有一種少女般的嬌羞。
從踏進宮門的那一刻起,她就在模仿景妃,按照景妃瘋癲時對她描繪過的每一個細節,一點一滴地做著。低眉順眼的溫柔、婀娜嬌柔的步伐,包括臉頰偏側的角度,以及微笑起來的酒窩。
鬱陵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停頓了片刻,方道:“坐吧。”
持盈容上洇開安順的笑容,眉睫一動,抬首淺笑道:“多謝父皇。”
鬱陵與她相對而坐,一面是黃袍加身,一面是紫衣清秀,彼此不露痕跡地打量著,容上不動聲色,內心卻不知轉過了幾個彎。
“這兩年怎的沒有進宮請安?”鬱陵淡淡道。
持盈壓下心頭的一口氣,輕聲道:“兒臣生辰不詳,時時憂心會驚擾父皇天子之軀,故而沒有皇命是斷然不敢任性妄為的。”
“別的不說,長生殿也總該去瞧瞧。”鬱陵將茶杯一擱,緩緩道。
紫色長袖下的手指緊繃著,持盈卻仍是眼簾一垂,眼角澀然一紅,面龐欲抬不抬,只盈盈垂淚道:“兒臣代母妃叩謝父皇恩典。”
“何來此一說?”鬱陵皺眉。
“父皇能記得長生殿,便是對兒臣與母妃最大的恩典。”持盈驀地斂衣跪倒,重一叩首下去,已是淚水漣漣。
在一閃而過的視線余光中,她清晰地看到鬱陵眼中霍然閃過的驚痛,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從心底翻騰而出來的痛快之感。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的語氣,都活脫脫是當年溫柔秀美的景妃,如同梗在鬱陵心裡的一根刺,取不出來,咽不下去,只能越扎越深。
“顧相把你教得不錯。”鬱陵在良久的靜默之後才緩緩說道。
持盈輕道:“兒臣定然不會像兩年那般任性惹父皇生氣。”
此言一出,又是漫長的沉默,沉默之後,鬱陵終究還是道:“起來吧,皇家的女兒不要總是跪著。”
“是,兒臣受教了。”持盈慢慢斂衣起身,坐回鬱陵對面,低首絞著衣角。
鬱陵又抿了口茶,不緊不慢地道:“聽說顧西辭為你去了荷花節?”
持盈心底悚然一驚,忙道:“是,是兒臣央求之後才”
“有些事,不要做過了。”鬱陵打斷她的話,冷冷道,“莫要同你母妃一般不懂事。”
持盈剎那低頭,眼裡再也忍不住絲絲冷意,口中卻仍是低柔地道:“兒臣知錯。”
不懂事?景妃這一輩子的百依百順到頭來不過是他口中的“不懂事”。持盈幾乎要剋制不住的放聲大笑起來,何其可笑,鬱陵憐愛景妃當年的溫柔乖巧,連帶著對她如今的溫順姿態也照顧有加,如今佳人已逝,這麼多年來,讓他記得的不過是“不懂事”三字而已。
“皇上。”
高總管小心翼翼地湊到鬱陵耳邊,輕聲說了幾句,只見鬱陵眉頭微皺,道:“宣他進來。”
持盈默默立起,起身道:“父皇既有事在身,兒臣先行告退。”
鬱陵點點頭,眼見持盈才踏出一步,似是想起了什麼般輕喝道:“慢。”
持盈回首,看到他眼裡詭測莫辨的深沉,只得復又撐起溫婉的笑意:“父皇可還有別的吩咐?”
“有個人,你也見一見。”鬱陵輕描淡寫地一揮手,“就在這兒站著吧。”
持盈低頭一應,笑容淺淺,靜立一旁。
不多一會兒,整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低著頭的持盈亦只看到一雙繡著金線的黑靴停在自己面前。
“臣下朝華拜見皇上。”他聲色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