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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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天假。”陶簡看著那個彎腰直不起身的人,想了想又說:“這個月的錢沒了,下個月還有,記著揣好了躲著那些人就是。”
“謝謝,陶經理。”
緩慢地挪到門口,莫年不忘把門關上,動作有些吃力。隔絕了門裡面的注視,除此之外也隔斷了加諸在他身上的鄙夷,厭惡還有那麼一丁點的同情。
莫年知道這不是給他的,是給那個羅淵的,可是今日的恥辱讓他再不能置身事外,彷彿這一切本來就該是他來承受。
一直彎著的腰順著牆壁滑下去,他雙手抱著頭蹲在地上,無力去想接下來的一個月該怎麼辦。難道現在再進去向陶經理透支一個月的工錢?作為一個男人,莫年從未為五斗米折過腰。剛剛對劉全的央求,已是他最大的恥辱,不願意這麼沒有尊嚴,莫年義無反顧地決定先離開這再說。
七月流火,雖已是夏末,天氣開始轉涼,可這下午2,3點之時,還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
天上的火球炙烤著大地,路兩旁的楊柳白樺也像莫年似的打著蔫兒。
甫一回到家,莫年就像是剛從水裡撈上來一樣,溼透了全身,連鞋都沒脫,趴在床上喘著氣。稍
微平定了一下氣息,莫年掀開穿著的襯衫,赫然發現腹部被踢得一塊青紫,腫的老高。想他這麼瘦,沒有踢到肋骨已是萬幸。
轉過頭看向屋子裡唯一的一面鏡子,莫年看見一個狼狽得脫了形的年青人,左臉磨破了皮,耳朵尤其嚴重,有點血肉模糊的感覺。他趕緊轉了頭,不再看了。也許是後遺症,只要是看到血,或
是肉,就噁心的想吐。
這用恥辱和傷害換來的一日清閒,莫年只是躺在床上,他不願意再去想接下來該怎麼過活,也不去理會身上的傷痛,只是腦海裡走馬燈似的晃過他短暫的兩世。
他記得小時候家附近的那條河,每天都有好些婦女三兩成群地蹲在邊上洗衣服。木板拍打衣服的啪啪聲,女人閒聊時的嬉鬧聲,還有那隱隱流過的水聲,幾乎伴隨著他整個童年。
無憂無慮地在那長大,平時一起玩耍的小孩子裡面,有一個叫柳嫣的女孩。有些男孩總是髒髒的,不是淌著大鼻涕,就是脖子上一圈黑泥。莫年跟他們不一樣,一身棉布小褂,雖然舊卻很乾淨。正因為這樣,女孩總是願意跟莫年玩,有什麼好吃的也總是想著帶給他一份。
後來他們都長大了,知道了成人的世界並不是無憂無慮的,知道了國家在動亂,戰火在蔓延。
冷雨夜,城南巷子角亮著一盞昏暗的燈,兩人約定在那裡見面。
那一年,女孩17歲,男孩19歲。
“年哥,你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也許幾個月,也許很久。”
“我知道你是去做大事情,我,願意等你。”
“嫣兒,回來我就娶你過門。”
“恩。”
莫年永遠忘不了女孩那時的嬌羞,低頭的竊喜,離開時回過頭來的那臨別一眼,那一抹笑。
後來,他再也沒見過柳嫣,等他回來時,只見滿眼瘡痍,滿城荒涼。那一刻,心中除了恨,再無其他。
他本是地下黨的通訊兵,負責破譯密碼,後來偶爾負責傳遞情報。在那樣動亂的時局,這是一項非常危險的工作。
沒有功夫,只是靠著敏銳的洞察力和謹慎的行動,懷有那一腔國恨家仇的熱血,他傑出地為組織完成了不少任務。
再後來,他去了哈爾濱,任務完成後躲在一處居民家,就是在那裡,把他帶往到死亡的終點。
無論在當時還是現在,莫年都沒有後悔過,這條路艱辛且孤獨,無論是什麼樣的結局,他都設想過。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他會來到這裡,60年後的中國。
再看看自己,落得個什麼下場?
莫年一直以為上天有一雙暗中操縱的手,肆意玩弄他的人生,在過去把他的一切弄得支離破碎,好不容易解脫,一甩手又把他丟到這裡。命運真是荒謬,他只能無助地被那雙手撥弄來撥弄去,好滿足上天的惡趣味,看他這般悽慘,指不定躲在後面偷笑呢。
他的人生,他的尊嚴,怎麼可以被不懷好意的東西妄加踐踏,難道是自己太好欺負,太懂隱忍了嗎?
好,就算再死一次,他也不要這樣苟延殘喘。他的人生不是惡作劇,若礙著哪位大人的眼,可也怨不得他!
想通了的莫年拿開架在雙眼上的胳膊,神情依舊疲憊,卻比以往輕鬆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