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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區區一個媵哪有在自己面前發表主見的餘地,直接聽話不就成了。而後,婉如壓根兒就不再和柳依依多說,又開始與趙瑞蓮商議起將士的秋衣製作需由三家人怎麼安排人手一事。
如此山高水遠的根本就不能指望朝廷能跋山涉水送衣物來,只能自己籌備。
等商量完畢各自在山中劃分了區域伐木弄作坊,又確定了各家如何做秋衣後這小聚會便散了,婉如心滿意足,趙瑞蓮找到了生活的主心骨,柳依依則憋著一肚子悶氣回了屋。
柳依依此刻才明白,自己就是個擺設,說是叫她一起去商量卻根本就不被另兩人看在眼中,似乎是溫七郎的妻實質上依舊只是妾,即便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也沒人真拿她當了平等的妯娌。
不,甚至是溫家得力的管事都不曾高看她。
想到這裡柳依依很是頹然,也不知自己當初雄心壯志的想要扒上溫七郎究竟是怎麼想的,還以為先嫁了攏住男人再生下長子就能在溫家擁有地位,哪想過在上層人家妻就是妻,妾就是妾——涇渭分明得令人心寒。
男人似乎也不是那麼容易能攏住的,溫七郎愛美人最愛的是有才的美人,柳依依起初常常口出驚人之言讓他耳目一新,自然得了青睞。
可她並非學者大儒,所學中值得人驚呼的言辭少之又少,可謂是用掉一句少一句,哪能在生活中時刻靈光乍現?
其實柳家畢竟是家教也不差,太常寺太樂署令之女,柳依依幼時學過不少東西卻偏偏不愛苦背,詩經等書中的句子溫子辰能隨口信手拈來,她卻模模糊糊只能記住大概。
日出交談時偶有答非所問溫七郎總會用驚詫的眼神打量她,最近,這驚詫竟發展為了懊惱,彷彿是在後悔自己當初看岔眼娶了個華而不實的草包美人。
柳依依也只能依照婉如所說的去安排人手榨油,然後偷偷的苦讀詩書想要多瞭解夫君喜歡的談話內容。
現如今,溫七郎竟已不愛和柳依依多說話,他滿腔熱血投入到了肖陽所說的“教育事業”中去,他準備在西南地區開書院!準備傳道授業解惑,想要教書育人甚至開山立派。
當然了,溫七郎不可能去教奴僕習字,將士多半也只是應付著隨便聽聽,他便瞄上了對面山上的孩子和年輕人,盧鹿人嚴格意義上來講也是大齊臣民,有參與科舉的資格。
於是開書院的第一步是辦學堂,得勸說那些盧鹿孩子來聽課,遺憾的是,他們似乎對漢學不太感興趣,必須用婉如的獸糖哄著才勉強學幾個字。
溫七郎遙遙望著三五成群的盧鹿孩子在下課後一溜煙跑出課堂,去免費的食肆吃七彩湯圓,不由揪著頭髮哭臉嘆道:“任重而道遠啊!怎麼就不愛念書呢?怎麼就一點都不想走出大山呢?”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婉如戴著帷帽站在了他身邊不由笑出來聲。
“京城的繁華難道他們不希望親眼去看看?”溫七郎完全無法瞭解盧鹿孩子那種滿山亂跑的玩樂究竟有什麼趣味。
“不曾見過又哪能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繁華?”婉如輕輕搖頭,又嘆道,“根深蒂固的習慣是很難改變的。前任縣令曾強迫他們放棄遊牧改為全民種地,結果激起了民憤教學,也需循序漸進。”
這是肖陽告訴她的話,現學現賣而已,卻讓溫子辰不由沉思,半晌之後他才回神問婉如找自己有何事。
大齊風氣開放,雖然沒不和外男說話的風俗要求,但婉如畢竟是親戚的妻子,為避嫌他倆很少直接面對面單獨交談。
“想請你看看這個,下人或許轉述不周,我便自己來了。”婉如示意肖棠捧出了一個匣子,裡面裝著好幾頁不同顏色的紙張。
婉如前輩子多活的那十年間,已經有人開始用竹子造紙,甚至還做了各種染色薰香的信箋,她見過、用過,閒得無聊時甚至還打聽過製法,如今仿製了幾頁卻想讓駐地的惟一一個純文人幫忙看看是否製得妥當。
“這是?”溫七郎望著那幾頁色澤喜人的紙張很是驚詫,茜紅、桃紅、杏紅、秋香色、櫻草色、水綠、竹青這竟然是寫信用的紙?原來信紙也能是各種顏色的?
“七色鮮花箋,製作紙張時加入了不同的花汁製成的,比如著茜紅色的彩箋用的是芙蓉花,紙幅較小可專用作書信。想請七郎看看可否好用?”婉如微微一笑。
這種燻過檀香的鮮花箋在她上一世常被人專門用於寫愛慕之詩,溫七郎最愛寫這類書信,在京中甚至是赫赫有名的風流才子,問他意見卻也打著讓他幫忙推廣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