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部分 (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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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居顯位。食邑萬戶,行有旗旌,已極榮矣。然其婪不知饜,竟作神器之窺。弒帝后,焚廟宇,燁夜為晝,天慟地悼。
靈王軒昂仁明,恬然悠遠,不恃其賢,屈伸自得。幸先祖庇佑,珂欲害之而未遂,自鴆而死。
雖仲尼子輿不足洗其惡質,雖秦皇隋帝無以匹其殘虐。珂死而不可贖,勃勃然乾坤正罡,惶惶矣朋黨殘孽。海內之民俱號呼涕泣,削盡邪雜,濯濯朝野之朗;率土之濱皆駢肩仰頸,擁立仁賢,爍爍日月之光!
“殿下自幼識藥辨毒,能否告知李相如此瓶中是毒是藥?可是一個一心想借殿下奪位從而執掌江山之人會服的?”李相如離京前,前來拜見剛及傷愈的我。那矮小書生將一隻青瓷瓶遞於我的手中,面色淡然,語聲亦是淡然,似乎也無怪我不明就裡、太過絕情之意。“‘拼將一生休,盡君一日歡’可惜王爺曠世聰明,到頭來只是心甘情願,為他人授衣。”
“為避俗塵紛擾遠去大漠兩年,前後種種遭遇,想來定然已教殿下明白——遁跡深山,山可被人負走;潛蹤厚川,川可為人瀝乾。唯有藏天下於天下,如龍走在天,俯瞰萬物,方能真正無所戈擾,無所綁縛,無所束拘。”他長視於我,慢慢道,“王爺謹以此言,讓卑職轉寄予殿下。”
我驚訝於這素來不容於水火的太子敬王二人,竟有這般異口同聲的默契。
“待李相如忘卻舊主之情,能堪張口呼殿下一聲‘萬歲’之時,定將回京和鼎相佐。”向我作下一揖後,他便飄然而去。
李相如執筆研墨的一紙討賊檄,換來的是倪氏一族的滿門抄斬,神機三營的覆頂之滅。玉王府敬王府無一倖免,老幼殺絕。玉王倪尚卿那一雙頗受他契愛的幼子,死時瞠圓雙目,似是如何也不明白,為何隨父入了這繁華京師,卻憑白無故掉了腦袋?當日倪珂賜予郝玉菡的一紙休書倒讓左相置身事外。恰恰也正是他這般朝中砥柱,言出九鼎,攜領一眾前朝舊臣於朝堂之上推我為王。
無論是揭竿而起的狄未德,還是統兵掌權的徐謝之,互作牽制之下,皆不敢造次。隴軍因我即將即位而悉數歸順,以俟他日朝廷效用。
費氏江山終究不過曇花一現。前朝舊臣無不喜淚交作,日夜感念先皇,叩謝上蒼。而那些對費帝忠貞不渝之士,也因亂賊刺我那似割袍斷義的一劍而怨不及我。
倪珂以他永世不得洗刷的青史汙名了了此一枰殘局。正如他所料想和期望的那般,再不會有何人、何事、何情、何義,阻礙我龍騰九五,飛抵長天。
死者如蠟炬成灰,散者如萍絮凋零。極目四望,徒剩下茫茫然一片乾淨。
那個笑傾天下小王爺最後的下場是曝屍雀樓,以儆後世效尤。
本該讓這個亂臣賊子面朝街肆遭受萬人唾罵,卻不知緣何,執行的兵士將他的屍身面向了長安帝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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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為倪珂逐出王府的李夏一襲爛衣執一把油傘現於雀樓之下。負責駐守逆賊屍首的兵士露出一種極為人厭的猥瑣狎暱之態,把手伸向少女嬌嫩的面龐與身軀,胡亂揉捏。可少女不曾推躲,她雙眼矇昧無神,只是不斷地哀聲重複:求求你們,讓我上得樓去給王爺打個傘罷,這日頭會將他曬壞了的。
不知是否因為臨死前的那些時日一直服用巨毒強撐,他的屍身渾似妖異般不朽不爛,仍然膚清似濯,面若蓮花。人們爭相奔走,只為最後一睹“笑傾天下”小王爺的絕世風采。
昔日沸喧不住的長安大街一時靜無一聲。
“可是,娘,”一個垂髫男童忽而出聲打破了這種怪異的安寂氛圍,他說,“這般好看的人定然不是歹人——”
做母親的女人趕忙蹲下身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不理解母親為何手腳哆嗦一臉驚惶萬狀,仿似被一巴掌粗暴拍打在嘴上的男童,當下放聲號哭。
那個人曾於寒山苦寺之中為百姓疾苦灑下數滴清淚,那個人也曾病臥榻上因一己之錯狂放大笑。
然這天底下頭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為他痛哭之人,竟是一個缺齒年紀的娃兒。
中原雄兵、漠北鐵騎,生死鏖戰之下已然兩廂睏乏,各自藉機罷兵。或許我可以遵從郝閣老之見,登基後娶一個羌人女子為妃,以示與漠北諸國的修好之心,從此羌漢秋毫無犯。偶爾有人向我報稟來自酒樓茶肆的民謠街議,聽說長安街頭常常出沒一個斷去二指的獨眼女人,那女人相貌極為醜陋可怖,蓬頭垢面瘋瘋癲癲,逢人即說自己乃當今皇后。後來我知道陸藝思與我分道之後又以姒孃的身份去找了狄未德,卻被怒其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