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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蘭仍然沒有回答,他貓著腰,加快腳步衝到十餘米外的殘牆背後,朝著遠處的目標繼續射擊。
亞爾曼一楞,連忙跟上前來,避開流彈重重撲倒在他的旁邊,粗聲粗氣地嚷道:“喂,行不行,說句話”
羅蘭朝空置的槍膛裡塞進一顆子彈,微笑著轉過身:“為什麼要等到打完?現在,你就可以加入。”
零亂的磚石堵塞了銀行大樓兩邊的道路,一輛只剩下框架的公交車殘骸側翻在路面上,鬆散的牆壁被強行推倒,鋼筋林立的簡易工事裡,綣縮著一個個衣衫襤褸,神情麻木的武裝叛亂份子。
這是一條臨時構築的街壘,廢墟里到處都是可供利用的建築材料,風化殘破的樓房是最好的掩體,遺憾的是守衛街壘的人,數量實在太少了。
樓頂的風很大,狂放的氣流席捲著沙粒擊打在臉上,刀割一樣生疼。
燚站在一隻廢棄的太陽能熱水器旁邊,面無表情地凝視著遠處熊熊燃燒的火焰,微黃粗糙的面板表面,顯出無血的蒼白。
事實與想象之間的距離實在太大了。他一直認為,所羅門的警衛部隊不具備進攻能力,然而還不到四十八小時,自己佈置的外圍防已被完全突破,甚至就連那種被寄予厚望的“玩具”,也全部損失殆盡。
燚不傻,他很清楚自己和所羅門之間的實力差距。戰爭不是單純的人員數字比拼,彈藥、給養、糧食、飲水每一樣東西都不可或缺。所羅門是個精明的商人,他不懂得戰爭的藝術,對指揮更是一竅不通,但他卻能憑藉商人的本能,以及對流金城周邊幾大勢力的熟悉和早已構織的貿易關係網路,把反叛份子們硬生生地壓制在北區這片看似佔有地利優勢,其實沒有任何生機的死地。
整整半年時間,沒有一支商隊進入北區進行交易,反叛份子只能依靠回收彈殼進行二次裝藥重複使用,以此來填補彈藥方面的損耗。食物方面的補充情況也不樂觀,北區居民早在戰亂初期已經大量外逃,少部分被控制的平民,則被強制在城內空置的土地上進行耕種。由於土壤貧瘠並且充斥大量輻射,再加上沒有足夠的水對其灌溉,種植的作物根本談不上什麼收成。飢餓的武裝份子們甚至等不到完全成熟,就連忙割下青嫩的苗株混合雜糧以求果腹。現在,城裡那幾塊耕地早已荒蕪板結,除了灰黃色的乾硬土塊,再也看不見任何與植物有所聯絡的東西。
貪婪會讓人類的智慧變弱,燚已經深切地感受到這一點。
如果自己不是那麼急於求成,不是妄想著攻下整座城市獲得絕對統治權,不是為了滿足部下的慾望任由他們肆意虐殺現在的局面,絕對不是這個樣子。
他曾經有很多機會可以得到收益。
戰爭初期,所羅門曾經派人要求談判,依據各自勢力在流金城內劃分而治。環境城市周邊其它勢力也以暗中支援物資的方式,要求得到對應比例的控制權。可是燚無一例外全部加以拒絕,那個時候的他極其狂妄,除了拿下流金城,獨自享用這塊肥美的蛋糕,腦子裡再也沒有多餘的念頭。
誰也沒有料到局勢急轉直下。慘敗,損失,再敗,退卻時至今日,反叛份子的人員數量已經急劇縮減,彈藥和各種儲備品幾乎告罄,即便按照最樂觀的估計,食物也僅僅只能維持三天。
狂暴的風,裹脅著長長的軍用大衣下襬在半空中上下翻卷,刺徹骨髓的冰寒毫不留情地把緊貼身體的溫熱驅趕開來。然而燚並不覺得冷,他只感覺到疲倦,感覺到對無法預知前途的恐懼和茫然,甚至就連額頭和鼻尖上上也開始滲出汗珠。
狂妄的人,都有狂妄的資本。
燚也不例外,他的倚仗並非源於自己或者擁有的武裝力量,而是來自於蘇特。阿諾。
最初來到流金城的時候,他自稱是個醫生。這個終年穿著黑色大褂的傢伙目的非常直接,他找到燚,聲稱正在進行一項所謂的醫學實驗,要求獲得足夠的物資支援。作為回報的代價,他會製造出一種擁有強大作戰能力的“玩具”,幫助叛亂份子奪取南區。
【326章 “玩具”
燚並不相信這種場面上的話,抱著試探和好奇的心理,他把這個叫作阿諾的中年男子帶進了屍體冷凍庫。也就是在那裡,他真正明白了“恐懼”這個詞的真正含義。
阿諾把一種經過培養的生物溶液滴進死者胸腔,剛剛結束化凍的柔軟屍體,居然從冰冷的停屍床上歪歪扭扭地爬起,走到自己面前,舉起右手,以不太標準的姿勢,行了一個勉強過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