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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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越望著葉筠:“那個毒果真解不掉麼?”
“解不掉的。那毒離奇得很,不像是易北人下毒的手段。”葉筠說,“如果要破解的話,估計得把下毒的刺客找出來才有用,可是就算把他找出來,按平西爵如今的狀況,只怕也是撐不住了”
易洛迦躺在床上,這幾日咳血咳得厲害,喉嚨裡盡是一股腥甜味。側著睡呼吸都不順暢,只能平躺著,拿枕頭墊高自己的後背。
彌留之際,總會模模糊糊做一些夢,那些夢燃燒出細雪般輕盈易碎的顏色,悄無聲息地落在記憶的瓦縫上,落在他淺金色的睫毛上。
“易北這兩年不太平啊。”記憶裡說話的人是他的父親,但是歲月已經將他的五官漂洗成煙沙般朦朧的顏色,易洛迦記不清他究竟長什麼模樣了,只有一個消瘦高挺的影子,在陽光下如同神祉。
“王上器重大司辰,已經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了。易北新法在整個疆域內頒佈實施,那些下等臣民一個一個還都開始目中無人,再這樣下去,我們這幫舊貴族,只怕是要”叔父的聲音輕了下去,悄悄地把手架在脖子上,做了個砍頭的姿勢。
父親笑了一下,淺藍色的狹長眼睛卻危險地眯了起來:“你多慮了。新政再怎麼囂張跋扈,要威脅到舊貴族的勢力,最起碼也得再有個百年,而那時候,你我都已經不在世上了。”
“我真想不明白。”叔父嘆了口氣,“萬民為公,人皆相等。這種惑眾妖言王上為什麼會深信不疑。”
父親只是微笑,臉上的表情很淡然:“王上怎麼樣想,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兩位公子。”
叔父一愣,隨即壓低聲音:“你的意思該不會是”
“這種王,就讓他儘快死好了。”父親說的很殘酷,“他死了之後,新政要不要繼續,該怎麼繼續,都是由太子決定的。”
“可是兩位公子不相伯仲,大公子與你交情斐淺,如果是他當上太子,往後你只要稍加左右,就可以使新政只剩下一具空殼。但如果當上太子的是二公子”
父親輕輕晃了晃杯子裡琥珀色的酒液,溫和地笑了起來:“不,沒有二公子,能走到王座上的只有易濤。”
叔父一驚:“你你的意思是?”
父親卻不說話了,眼睛望向窗外靜靜飄落的大雪,臉上的神情萬分平靜,他端著酒杯立在窗邊的樣子很美很美,細長的雙腿,緊實的腰身,寬闊平直的肩膀,身上是洗燙合法的軍服,淺金色的頭髮梳理得中規中矩,一絲不苟。
“來吧,易濤讓我看看,我多年養出的狗,是不是會對我馬首是瞻?”他喃喃低語著,修長的手指優雅地傾側過酒杯,將裡面晶瑩剔透的果酒倒在窗外,“易濤,不要讓叔叔失望啊我可是把你看得比我的親生兒子還要重要呢,不然你以為,欣兒左手的小拇指為何會斷?呵呵”
“啪。”
突然博古架一晃,放在最邊沿的一隻黑銅鎦金小燻爐從架子上摔了下來,躲在黑暗處的易洛迦跌坐在了刺眼的燈光下,絲絲縷縷金髮狼狽地擋在小臉前,一雙淺藍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盯著自己高高在上的父親看。
一時的死寂,三個人都沒有說話。
只是易洛迦卻清清楚楚地看見,父親看著自己的目光冷得簡直像凝了冰的河流,那詭譎莫測的幽藍色凍在眸底,竟然帶上了幾分昭彰的殺意。
最後是叔父笑著打了圓場:“洛迦,怎麼跑這裡來玩了?你父親喝醉了,我這正準備勸他回去歇息呢”
易洛迦還是坐在地毯上,呆呆仰望著那個高大挺拔的男人。
好像從來不認識他似的。
“送他到他孃親那裡去。”過了很久,父親才放下酒杯,冷冷對叔父說,“這孩子越來越不懂規矩了,隨隨便便就跑進我的房間裡。明天罰一日不許吃飯,面壁思過。”
易洛迦還是瞪著他那雙漂亮的淺藍色眼睛,只不過眼眶裡已經有晶瑩溫熱的液體在打轉,他咬緊牙關,腮幫子鼓起來,拼命不讓眼淚掉下去。
最後他忍住了,直到叔父把他送到孃親的房間裡,他都沒有哭。
可是手上捏著的一朵新開的嬌豔紅梅,卻被他悄悄地扔在了雪地裡。這本來是他摘下來準備送給父親的。
如今再也不需要了。
原來,易欣的小拇指是這樣斷的。
易洛迦還記得那天他和弟弟一起去野萍草原玩耍,草原上駿馬奔騰,蒼鷹翱翔,盛開的柔軟小花爭奇鬥豔,時不時還能看到豎直耳朵,一臉警覺的棕色野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