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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霧信中道是,他們即將奪回漠白城,軍中士氣大振,一切安好。
那一夜,一茉睡得異常安穩,不似平日的無法入眠和斷斷續續地睡眠。
因著撩霧的信,也因著聽煙告訴府中的眾人,今年年關,儘可辦得熱鬧些,年關將近的熱鬧氣氛才在璋王府裡活泛起來。
除夕之夜,府中眾人自是歡愉地辭舊迎新。
唯有一茉,在聽著眾人的歡笑聲時,高興之餘又覺有些哀涼。
她從不知道,年關也可如此開心,從前的她,在此時,只能是瑟縮在那些殘破的屋舍與破廟中,看著別人家中搖曳暖意的燭光,聽著別人的笑語歡聲,吞食著路人施捨給的殘羹冷炙,而師父在世時,在此時,她也不過是多燒了幾個菜,和師父吃罷便無事了。
而如今,在她失去了師父之後,是他給了她一個容身之處,讓她也能感受得到年關的歡愉,只是現今,她的心裡還藏著對他的掛念。
喧鬧的爆竹聲將深冬的寒意都驅散盡,有婢女拉著一茉到雪地上與她一起燃爆竹,一茉才從自己的思緒走出,融進年關熱鬧的爆竹聲中。
聽煙站在廊下,看著面前熱鬧的一幕,淺淺的笑容,綻開在一向冷然的面容上。
正文 車裂,春來
本章字數:5295
漠白城裡,漆黑侵襲,只有士兵手中舉著的火把將原本繁華的城池微微照亮。
鍾離玦負手而立在外西門城牆之上,大雪撲簌,凜冽寒風,劃過身側,帶起翻飛的衣袂。
飄飛的雪花落了滿身,襯得他頎長的身影有些蒼涼,琥珀色的瞳,不知看向何方。
城牆之下,撩霧正與值守計程車兵交談,只見士兵抬手指往城牆之上,撩霧微微點頭,拾階而上。
厚厚的積雪,在腳步踩踏之後,留下深深的印子,不稍時,又被風雪填滿。
撩霧走到鍾離玦身旁,抖抖掛在臂彎上的大氅,披到鍾離玦肩上,“公子,風寒。”
突然,鍾離玦眉心緊擰,面色慘白如霜雪,右手緊揪在左胸膛前,修長的五指顫抖得指骨分明,似要嵌入肌膚之中,寒風之中,在他額際沁出的汗珠清晰可見。
撩霧心一驚,忙扶住鍾離玦有些搖搖欲墜的身體,盡是焦急,“公子!”
“撩霧,藥。”鍾離玦強忍著血液湧動裡的劇痛,將下唇咬得充血,左手攀住城牆,艱難地開口。
扶住鍾離玦雙臂的雙手有一瞬的僵硬,而後才緩緩伸至衣襟處,掏出一個黑色瓷瓶。
烏黑的藥丸躺在手心,撩霧盯著手心裡的藥丸,面有遲疑,只是再看鐘離玦痛苦難忍的模樣,撩霧定了定神,將藥丸送至鍾離玦手邊。
顫抖的手捏起藥丸,喉結微動,原本急促的喘息才稍有緩解,琥珀色的瞳眸變得深沉陰霾。
只有如此,才能壓制他體內的毒素,不論代價。
微微平復了喘息,一名士兵疾步至鍾離玦幾步開外的距離,垂頭拱手道:“稟總帥,副將派小的來問您,白瀾的俘虜要如何處置?”
好看的眉眼倏地微蹙,薄唇微啟,沒有溫度的話自蒼白的唇間響起,“車裂。”
話語輕聲而低沉,攪在風雪之中有些飄忽,令站在一旁的撩霧不寒而慄,前來稟告計程車兵,面上是不可置信的懼意,一時定在原地,沒有應答,沒有退下。
“是小的這就去回稟副將。”半晌,士兵才顫抖著聲音告退,離去的身影有些迫不及待地逃離感。
“呵”鍾離玦對著風雪撥出冷冷一口氣,便轉身下了城牆。
道他冷血又如何,道他卑鄙又如何,他想勝,便要勝,即便勝之不武,又如何。
眼見血色在眼前瀰漫,曾經的恥辱也在眼前交疊,在長槍刺穿每一個胸膛之時,體內奔騰的血液,在喧囂著他的嗜血快感。
撩霧的身影依舊定在城牆之上,望著鍾離玦的身影,心中是道不盡的憂思,他不知道,他所做的事情,如今是對還是錯。
身為醫者,他的雙手,已不再是濟世救人。
遠處的風雪之中,火光忽明忽暗,臨死前的不甘、絕望與痛呼響徹大雪彌散的夜空。
春意在消融的冰雪中悄悄來臨,有嫩綠的新生枝芽在光禿的枝頭悄然凸起。
轉眼,春近了,春來了。
和風吹過王府裡的每一處,吹綠了植木,吹醒了湖中錦鯉,吹暖了人心。
一茉手捧著碎糕點,站在湖心亭裡,雙肘搭在圍欄之上,將手中的碎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