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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崖抬眼觀察了一會她的神色,放下茶杯,忽然好脾氣的道:“罷了,你將那支小號的雲中洗淨了,將墨研的濃稠些,我將就寫了罷——明日我還要出去,晚些時候回來”
康三元聞言面露喜色——否則拿著一張無題字款識的半成品,誰會買啊。忙又問道:“那,還要不要給你留晚飯?”
宋崖道:“不必,我不愛吃剩菜”言外之意是,他若回來,康三元得重新做給他吃。
康三元本來還好心的想再問問他要不要帶些錢出門的,聞此一言,頓時打消了念頭。轉而默默地去洗筆。
最終這幅畫大功告成:宋崖在秋雨暮雲之隙,以工筆小楷題了兩句詩:“雨侵壞甕新苔綠,秋入橫林數葉紅”落款一個“暮”字。
宋崖末了指點說:“明日將畫拿到裱糊鋪子裡裱好,再拿到墨雲軒去賣,要價三百兩紋銀即可——”
康三元在聽到“三百兩”的時候,心臟頓時漏跳了一拍,雙眼石化。激動的想,這這,這病秧子簡直就是童話裡那隻會生金蛋的鵝啊有他在,自己何愁不富哇,哇哈哈哈
是以過了一會兒,康三元期期艾艾的,隔著桌子真誠的望著宋崖,第一次發自內心的關懷道:“那個,宋公子,你到底得罪了什麼人啊,自己出門要小心些啊,你那個面紗呢?戴上它!”
對面的宋崖聞言,麵皮忍不住抽了抽,舉起一隻玉白的手磨了磨額頭,半晌,另一隻手忽然隔著窄窄的桌案伸過來,將康三元的手拉了過去。
康三元驚訝的掙了掙,沒掙開,便見宋崖撫額的那隻手從硯臺上揀起一隻毛筆,輕輕地舔了下墨,然後舒開她的掌心,在她手心窩裡輕輕地畫了幾下。口中一邊道:“我有表字‘洪度’,少有人知,你可以私下稱之。”
康三元收回自己的手,便見掌心上赫然有兩個極淡的蠅頭小楷“洪度”,卻不是宋崖歷來所用的任何一種體格。
“洪度”康三元小聲唸了一遍,這“字”很好聽,她抬頭有些傻得笑了。
轉而又想,是不是也該禮尚往來,送他一個私下專用名稱稱呼自己捏?
她抓耳撓腮半天,又期期艾艾的笑著道:“吶,洪度,你以後私下也可以喊我‘小蕙’,這是——我的另一個乳名,也,少有人知”這是她上一世裡的乳名康三元一心示好,激動之下搬了出來。至於上一世的真名“李牧”她並不想再用。說完又糾結得想,兩個人又是真名又是假名還有表字、乳名,好混亂啊——————
對面的宋崖字洪度卻愣了一下,低聲道:“小蕙——為何取這樣一個丫頭氣的名字?”
康三元噎住,宋崖繼而云淡風輕的道:“名字,不過是個虛的,我只叫你三元順口些”就此敲定。
兩人的關係隨著稱呼的更改,上了一個新臺階,終於有點兄弟般的隨和了
補之
待康三元殷勤而麻利的伺候宋崖洗過澡後,已經快三更天氣,宋崖穿著一身乾淨的家常藍粗布袍子,負手站在簷下看雨,又瞧見正忙忙碌碌往西屋子裡提水的康三元,唇角不知不覺的彎了起來——這個丫頭,雖然透著古怪,卻並沒有壞心。往日倒是自己太多慮了。如今雖無告知她自己真身份的必要,亦不忍再叫她因此而擔驚受怕。自己在此的時日已無多,應寬柔待之才好
康三元坐在溫暖的浴桶裡,全身輕鬆,心情愉悅,三百兩啊,換算成人民幣接近九萬塊啊,呵呵呵,以後進貨囤貨的週轉資金全有了。可見古人說的福禍相依還是有道理的,沒白被宋病秧子壓榨
今夜,小院裡的人各懷心思,小院小小的澎湃著。
小院外卻是暗流湧動,暴風驟雨泱泱在即
作者有話要說:呼呼~補好了
另:“雨侵壞甕新苔綠,秋入橫林數葉紅”詩出杜牧《秋雨中作》。
原文如下:
燈前劇論與誰同?中歲朋儕亦已空。
行道敢希千載上,會心聊付一編中。
雨侵壞甃新苔綠,秋入橫林數葉紅。
莫怪又生湖海興,此身元自是孤篷。
這詩,也頗符合男主此時的處境啊
開業大吉
康三元拿著畫去裱糊,裱糊鋪子裡只有一個年逾八十歲的老翁,帶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學徒在經營,裱畫花掉近五百文。
康三元又到了墨雲軒,墨雲軒的店主接過畫來,展開,目光驚詫的看看畫,又看看康三元,再看看畫。來回打量了幾遍方將畫軸急忙捲起,兩手緊攥著和氣的問康三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