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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銳氣,你死了豈不是如他們所願麼?你將會死得一文不值,將會令仇者快,親者痛!人不自重,人必侮之,采薇,你何以輕賤自己如斯?我在心中自問自答,試圖給自己一個明確的答案。
只是,失去健康完整,殘破不堪的我,是否真的有勇氣,有能力再來一次?我檢查了一番傷腿,沒有被接上,卻被紗布包裹著,藏紅花刺鼻的藥味撲面而來。這是她的恩典,我心中卻無半分感激之情,我應該坦然受之。
榻邊的紅木小几上,擺著一堆五顏六色的東西。我探身取過細細察看,一大包耗牛肉乾,補鈣壯骨,想必為十阿哥所贈;兩套潔白的棉布貼身中衣,針腳綿密,做工精細,繡著兩隻玉色小狗,自然是出自小德子的畫筆,崔嬤嬤的繡針之下;一套西遊記古本連環畫,畫筆生動自然,頗有古風,這個我猜是十三所為,我曾和他提過想看這套書。尚有一碟肥瘦適中的紅燒五花肉,雖已涼透,卻隱有肉香。已一月不知肉味的我,不由得食指大動,遂拈起一塊放入口中嚼將開來。的確是我師傅王公公的手藝,他從前曾是御廚,做得一手寧波好菜。他習慣在菜餚中加入茴香,取其意為“回鄉”,雖然他的故鄉已無親友。
回鄉。不錯,每個人都有故鄉。在這兒,我心中的故鄉可以是柔情江南水月,亦可是豪邁塞外風光,可以是黃沙萬里,亦可是草原牛羊。我仍然有希望,他們雖害我如此,卻給了我一顆自由的心,他們生生替我斬斷了一干愛恨情仇。蘇麻喇姑說,我從此可保一生無虞。我已經十六歲了,還有九年就可放出宮,或許康熙爺認為我的殘缺影響皇室體面,大有可能提前許我自由,也未嘗可知!念及此處,猶如在漆黑無盡的暗夜中驀然見到一團熾熱火焰,心中又燃起瑰麗的希望之火,我再一次成功說服自己不屈從於命運。
我大快朵頤將紅燒肉吃幹抹淨,只覺天下再美味不過如此,雖然我為此所付的代價是腹瀉三日。
我被挪進了一間正南的小屋,老天亦待我不薄,日日晴朗。我每天在輕柔月光的撫慰下睡去,再被清晨的爛燦陽光喚醒。我坐於榻上翻看著西遊記,足不出戶享受著日光浴。時不時地無聲大笑,這連環畫實在比現代的單本讀物有趣太多。幸而,我還能開懷大笑,沒有被仇恨與艱難的塵埃矇蔽、沾染了心靈。
用別人的過錯懲罰自己,實為不智,我不是蠢人一個!
我師傅每日給我做不同花樣的新鮮菜式,唯一不變的是濃濃大骨湯,我知道這是他掏體己銀子給我預備的,還要搭上私人休息時間。我想,我一定不要白費他的苦心,日後一定好好孝敬他,讓他老有所養。我有照料傷腿的經驗,有足夠的藥與紗布,有充足的營養與陽光,有潔淨的環境,更有支撐我堅持下去的動力與溫暖,所以,我康復得很快。不過十日,斷腿之處淤腫盡散。
正月十五,慚淨堂響起了兩個似曾相識的腳步聲,透著期待與希望。片刻,腳步聲向我而來,門響簾動,崔嬤嬤與小德子一臉喜色,立於門邊,上下打量著我。我大喜過望,掙扎著下榻,被他們一左一右扶住。崔嬤嬤嗔道:“傻孩子,還是這麼的不知道愛惜自己,坐下罷!”小德子笑嘻嘻道:“臉色兒還不錯,雖是瘦了些!”我微笑著點點頭,看見他們臉上沒有同情,只有疼惜與喜悅,心中甚感寬慰,他們與我是一路人,懂得知足,他們也只盼著我活著就好,就有希望。崔嬤嬤笑道:“咱往年都是在一處過元宵,今年也不能例外,我方才求過姑姑,她允你隨我們回寧壽宮過。”
我不由得瞪大雙眼,喜形於色,問道:“真的?”我還是沒有習慣於當一個啞巴。他二人皆是神情一黯,點點頭。我忙扮了個鬼臉,他們才又勉強扯出笑臉。小德子伏下身子,笑道:“我揹你!”我毫不客氣,趴了上去,崔嬤嬤側身扶住我的傷腿。我們一行三人五足,慢慢朝寧壽宮而去。寧壽宮實在不遠,我卻希望這一條路能長一些,只因我感受到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溫暖。
小德子揹著我緩緩前行,說:“采薇,你還記得三年前你與阿貓說你名字含義之事麼?那日,我也在場,你說采薇花,也是任人踩踏,隨意欺侮的,可是一到春天,豌豆花兒依然漫山遍野的開放,因為它們有堅強力量。你一定也要像它們這般堅強,好好活下去。日後,若你行走不便,我願意一輩子這麼揹著你。咱們總在一處過著,可好?”
我大力點點頭,卻聽崔嬤嬤打趣道:“小德子,她可不用你背,她也是土財主一個。前兒鎖吉來,說是今年“無針坊”刨去所有開銷人工,竟賺了1200兩銀子,你倒是想想,這麼些個銀子,她僱個八抬大轎,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