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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走進帳篷就聽得裡面柏山低低囈語,似是做惡夢了,赫連茗湮急忙鑽進去放下薑湯,柔軟溫暖的手掌輕輕貼在柏山額上,伏著身輕輕呼喚他的名字。
“綺羅”惡夢中被一隻溫柔的手拯救,柏山倉皇醒來,看著近在眼前的女子幾聲啞笑,“我又做惡夢了嗎?真是的,這麼多年過去了,竟然還是忘不掉那些事。”
赫連茗湮鬆口氣,遞上薑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柏山哥哥總是想著那些流離在淵國的族人,哪裡能安睡?”
“我是他們的王啊,當然要比其他人想得更多。”捏住眉心用力掐幾下,柏山年輕面龐上顯出幾分痛苦,“綺羅,我不想再看那樣的事情發生,我無法忍受族人受苦受難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感覺。你知道嗎?我這輩子最遺憾的事就是沒能幫到離憂和輕愁,讓你失望了”
離憂,輕愁。
曾經父親寄予深切希望,想要她們得到幸福的姐妹,如今都已不在。
心口有些痠痛,赫連茗湮藉著置放空碗的動作掩飾寂然表情,卻還是被細心的柏山發現。
“綺羅,我不知道至今為止自己所做是對是錯,你和薩琅什麼都不說,我只能憑自己的意願走下去。可是當我看到更多族人被捲入戰火,越來越多百姓失去親人時,我總會忍不住去想,這樣做,真的值得嗎?我們的損失已經太沉重了。”
僅上月龍脊崗一役,霍斯都便損失將士四千九百餘人,雖遠不如流浪在淵國的族人多,卻讓難以計數的家庭陷入悲傷之中。
薩琅也好,赫連茗湮也好,他們從不去計較議論柏山的任何決定,但這不代表他們認同柏山的一些做法——譬如聽從連嵩建議,罔顧大軍疲頓現狀,強行發起決戰一事。
南慶國和鐸國曾許諾會為霍斯都輸送足夠糧草,然而入冬以來,送達霍斯都軍營的糧草根本不夠供給三軍,飢寒交迫的狀況下許多將士病倒,使得霍斯都應有戰力大減。
臘月嚴寒,依照赫連茗湮原本想法是打算讓將士們休息較長一段時間,恢復霍斯都大軍元氣,等到來年開春天暖再繼續往北進攻;不料,偏在此時連嵩出現,花言巧語說服柏山年前發起決戰,趁著淵國士兵還未從上一次鏖戰中喘息過來時給予重重追擊。
這無疑是兩傷的做法。
“決戰這件事我和堂兄本不想多說,一國之君,金口玉言,既然已經決定,總不能再號令三軍放棄進攻。”赫連茗湮雙手環膝坐在榻邊,低下頭嘆道,“我明白你的顧慮,你是擔心我軍休養生息的同時也給了淵國軍隊喘息機會。不過,柏山哥哥,我始終認為這樣急促交戰對我軍的損害更大,畢竟我們是異鄉作戰,恢復元氣的速度肯定不如淵國。”
“我明白,我心裡都清楚。”柏山忽地顯出懊惱表情,用力抓了抓頭髮,“我就是著急,明明知道連嵩不可信還是忍不住想要早些結束這場征戰。綺羅,沒辦法再拖下去了,我不想看更多將士送死,可現在要怎麼說停戰這種話?一旦開始,就沒有辦法結束。”
一旦開始,就沒有辦法結束。
這句話深深扎進赫連茗湮心底,流著血,烙下痕跡,疼得無以復加。
當年信誓旦旦要重奪霍斯都榮光的柏山,如今被戰爭所累、疲憊不堪的柏山,無論哪一個都讓她心疼,卻又無計可施。
戰爭是霍斯都一手挑起的,已經有那麼多將士埋骨沙場、馬革裹屍,怎麼可能突然說撤軍?柏山不是昏君,所以他會感到進退兩難,而不是像前幾任國君那般剛愎自用,無視千萬子民怨懟目光。
此時撤軍,無異於在滿懷期待又忍痛失去親人的族人心口再割上狠狠一刀。
“柏山哥哥,我和堂兄還能為你做些什麼呢?”
一聲無力呢喃,赫連茗湮出其不意地抱住柏山,精緻眉目深深埋在柏山肩頭。
風寒令得柏山時熱時冷,汗水浸透衣衫的感覺萬分難受,所以這兩日柏山幾乎都是赤著上陣躲在厚厚絨毯中。赫連茗湮靠著他肩頭,來自柏山的溫暖輕而易舉透過單薄衣衫傳遞過來,與兒時記憶裡他給的感覺並無不同,只是更加溫熱。
“那些責怨,讓我來承擔吧,如果這樣做能讓柏山哥哥你輕鬆一些的話。”
但凡與年輕的國君有些接觸的高官們,有誰不知道呢?柏山是霍斯都的頭腦,而霍斯都史上唯一一位女公爵慕格塔·洛綺羅,是所有行動的執行者。
倘若此時傳出訊息,說兩國之戰是某個經年久遠陰謀所致,最終決戰也是她的意思,那麼完全可以洗清柏山可能招致的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