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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幸運之人,從一出生就是如此。
陣前拼殺三月,穆彰阿說他好像是瘋了一般,只要上戰場,必定殺紅眼。敵人只要聽見常寧二字,聞風喪膽。
他聽了,不吭一聲,只有自己知道,回到軍帳之中,枕頭下放著的是她成摞的長篇累牘的家書,繁複到連家裡下人誰出嫁了,誰生孩子了都寫得清清楚楚。那些字字句句,糾結著他的心,不肯放過他。讓他夜夜難眠。似喜似惱,矛盾不堪。
相對於她的贅言,他的回信就要簡單許多,永遠只有四個字“平安勿念”。
在她寫到第一百封信的時候,他攤開紙卷,得到了一個好訊息。
她竟是有喜了!有了他常寧的第一個孩子!自十三歲識人事,他也曾有過無數女人,但孩子確實第一次擁有。對於孕育自己孩子的女人他一直很挑剔,也非常小心。因為他知道王府之中關於嫡長子的爭奪,世子的傳承,殘酷程度不亞於太子之位的權欲之爭。只是他卻不知道,自己最後怎麼會默許了她成為自己第一個孩子的母親。
他不是不愛她嗎?不是厭惡她隨意擺弄了自己的人生嗎?
面上如常的還是一片不動聲色,心中卻早已經炸開了鍋。待到日落之後,他來到營地後的草坪上,藉著月光,一遍又一遍的看著那幾個字。回到營帳,他終於睡了一個好覺,他做了一個夢,夢中出現的竟是自己晚年,兒孫滿堂的模樣。身邊那張太師椅上坐著的陪自己度過一生的良伴,竟然是她!
與羅剎國的戰役,一打就是整整一年,算算日子孩子誕下應該已經三個月了吧?整整四個月,他沒有再收到她的隻言片語,他心中惶惑,是不是路上交通阻塞,讓信差延誤了書信的往來。對家書的期艾讓日子變得難熬起來。
待到家書終於來了,卻是兩封同時而至。一封,是她寫給自己報喜的,說是生了個大胖小子。而另一封,卻是皇帝追封他夭折孩子為貝勒的誥文。
夭折?死了?!自己竟是連見上一面的機會都沒有,就逝去了?
他知道當時他的樣子一定很嚇人,騎上馬,他在當夜,就帶著穆彰阿等五百名親兵,突襲殺入了敵方陣營。五百人,精銳的五百人,速度之神速如脫弦利箭一般直插Ru敵軍的心腹之地。生擒了猶在睡夢之中的羅剎國最高統帥。戰鬥打了兩天兩夜,他未曾闔眼,屍山血海之中,他站了一天一夜,醒來時,已是戰爭結束之時。
未與班師回京的隊伍同行,他一路急促的帶著兩個親信先行出發。心中掛念的,是那個失去孩子的女人。他不在,她能否扛得住?
帶著皇帝賜予的無上榮耀回到王府,回到東苑,還未進門,就聽見她對葉兒說,要砍了園子裡那株從皇宮移植而來的梅樹。
砍了?他有沒有聽錯?大婚那日,她親口對他說過,那梅樹和她是一體的,梅樹的根鬚扎入王府有多深,她在這裡相伴他一生的決心就有多深。如今她竟是要砍了它。。。。。。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惶恐。
他在怕什麼?天不怕地不怕的恭親王常寧,幾時也開始如此在意一個女人的心思了?
只是當他踏入廂房,看見那雙從前望著自己總是含情脈脈的眼眸裡已經一片空茫的時候,他竟控制不住自己的顫抖了起來。
那還是她嗎?還是那個天真嬌憨,清純澄澈的敏梅嗎?
她看著他,淡淡笑了,那笑容,是他以前從來沒有在她臉上看見過的,那笑容,竟與歸元堂裡額孃的笑容一模一樣。那是經歷情殤的女子,幡然醒悟的笑容。
雖然他依然可以看見她眼裡自己的身影,但那身影卻逐漸變得模糊不清了,仿若不見。
她是在怨他嗎?怨他沒有保護好她,沒有保護好孩子?
他急切的想要對她說,以後他會保護她,不會再讓她受到傷害。她卻已經轉過身去,不再看他。聲音清冷的喊他“王爺”,緩緩卻堅定的將手中的和離書交到了他的手中。
那一刻,他心中的一角轟然坍塌了。她對於自己,並不是完全沒有意義的,對不對?只是這個醒悟,卻似乎來得晚了些。
放她走?或者留下她?他思量再三。太皇太后一次又一次的召他和敏梅進宮。勸慰,威脅,軟硬兼施之下,她卻只是一直保持著那冷淡的笑容。
太皇太后終究是寵她,百勸無用之下,也只好聽之任之了。
御花園裡,他們相對兩無言。
一瞬間,他突然害怕了她那樣的笑容,害怕自己終此一生都將面對她那樣淺淡無情的笑容。終於,他答應了她的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