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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震撼,那一剎那是沒有防備的坦誠,恍然看見對方眼裡深邃處的那點光亮。
太皇太后看見了戲謔的咳了聲,看著常寧轉而又頗為感嘆說到:“都說皇上像先帝,我看倒是常寧最像先帝,都一樣是個痴情種子。”
眾人心裡聽了明白,想來父子兩人也卻是有相像之處。都是一樣的,碰到自己心愛的女人只要能在一起,再驚世駭俗的事情也做得出來,哪還會顧忌那些人論常理,宗親規矩。
大家都一笑置之,可是敏梅卻在常寧眼裡看見了一閃而過的悲切。他的皇阿瑪為了一個女人拋棄了江山,拋棄了人生,一意孤行的追隨自己愛妃而去了。他的額娘也曾貴為皇妃,但少了皇帝的那份情也終究流於變為這皇宮裡的犧牲品,生下子嗣又如何?只能保得安寧,保不了女人的幸福,男人的感情不在了,讓這紅牆綠瓦里不得出去的女人用什麼添滿那餘下空寂的歲月?他從不在人前提起他的阿瑪額娘,生在帝王家,長於旁人之手,那些陳年情事對於他來說是一個痛。
福全家的兩個小傢伙很是活剝可愛,大的女孩羽容四歲多一點是燕雨所出,小小年紀已經有了她母親一般的雛形,很是嫻靜溫婉,席間安靜的坐著,太皇太后讓人給她擦拭嘴角的碎屑時,她會微笑示意。小的兒子保泰才滿兩歲長得圓圓胖胖的很是可愛,因為母親是側福晉不能上到這一桌來同桌吃飯,所以他是由宮人伺候著的,生性好動,讓照顧他的宮人滿頭大汗,太皇太后見了,微笑著讓宮人抱到她的身邊,在自己和敏梅間安插了一個小小的座位。
寬大的圓桌,燕雨坐在敏梅的正對面,羽容想吃花生粘,可是又拿不到,額娘額孃的喊著,稚嫩的嗓音煞是好聽,這樣的大宴女眷是不被允許帶僕傭來的,人多,宮裡的宮人又忙不過來,燕雨不好意思站起來夾,一臉尷尬的望著自己身旁的丈夫,福全見了,站起來端了那花生粘的碟子放到自己愛女的面前。
敏梅看著那溫馨的畫面,心頭陣陣銳疼。羽容四歲多,那年她和燕雨差不多時候都有了身孕。她記得燕雨來恭王府看她,她們一道在東苑的暖閣裡繡著小孩的肚兜,一同幻想著將來孩子承歡膝下的甜美生活。她悲傷的想著,如果她的孩子還在的話,也與羽容一般大了,現在也應該在她身邊甜孜孜的喊著額娘了。那孩子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取個名字,她記得他一直很乖,那三個月他似乎感應到自己的阿瑪不在身邊,很少大哭大鬧,搖籃裡,他總是睡得酣甜。
羽睫上粘了潮潤,她拼命的睜著自己的眼睛,想要把即將脫窗而出的淚水逼回去。這四年白驛丞的空庭小築裡她活得清心寡慾,本以為子殤的哀痛已經過去,可是這一刻,看著羽容天真可愛的面頰,她才驚覺,那些對於幸福的渴望只是被她深埋了而已,遇著契機,便又一個個的跑了出來。常寧似乎感覺到她的異樣,微微轉頭看著她,伸手拉過她放在衣裙上靠近他這一邊的手,冰冷的觸感讓他微微一顫。她看向他,心裡眼裡一片茫然,那一瞬間竟然記不起自己為什麼還會在這個男人的身邊,她不是早逃離了他,逃離了那些傷痛了嗎?她掙脫開常寧的手,撇過頭去,這種時候她不想看他,怕自己的剛剛嚥下的淚水會再次氾濫。
左邊的手臂這時卻突然被一隻油乎乎的小手抓住,側頭,看見保泰正揮開宮人餵食的湯匙,扭著身子笑嘻嘻的看著她。圓圓的眼睛是那樣的清澄明亮。她微微一怔,心裡的感傷瞬間被這抹單純牽動,漸漸的在那孩童的盈盈笑目裡變得虛無。想來這皇宮裡大概也只有孩童才會有這樣的澄澈的目光吧。
“要要丸子。”兩歲多的保泰話還說得不是很流利,咿咿呀呀之間總是含糊了太多的渾圓,沒有平仄。宮人聽不太懂,只是一味的想往他嘴裡塞那些名貴的菜餚。他甩著頭,發脾氣的嘟起嘴,目光飽含渴求的看著敏梅。
“要四喜丸子嗎?”她問,臉上的笑容帶著絲絲和煦。下午她沒有對仙蕊說,她喜歡孩子,很喜歡,從前是因為太愛常寧了想要和他有一絲隔不斷的血脈聯絡而喜歡,現在卻是真心實意的喜歡著,不因為任何人任何事,只單純的喜歡他們的單純。這份單純在她的人生裡太為稀罕,讓她不由得物以稀為貴。
保泰的小腦袋雞吃米似的頻頻用力點著,圓乎乎的小手指著餐桌上那個四喜丸子。
她看了看保泰身邊的宮人,宮人正忙著給保泰擦手上的油漬,敏梅為難的看著放置四喜丸子的碟子,太遠了,她即使站起來也夠不著。身邊的常寧這時卻騰地起身,從她手上拿過保泰的碗給他夾了個渾圓晶潤的丸子在碗裡,又頗為重力的扔回她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