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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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沒有什麼可以隱瞞的了。他抬起手背,擦了擦幾乎已經幹在臉上的血痂,他清楚的看到,徒千墨比他所見到的任何一個時候都要陰冷和沉重。
徒千墨將腳收回來斜斜疊坐,噙著唇角,看他拼命抹卻蹭不掉唇角的血色,冷冷一笑,“卡狄真是越來越墮落了,這樣的資質,居然也敢梳妝擲戟,你演得起這出《鳳儀亭》嗎?”
陸由覺得,自己的人生,真的是一個諷刺。他就像是舞臺上跳大神的戲子,明明知道自己是在演戲,明明知道自己演得不過是個笑話,可還要自我催眠,把荒唐當成神聖,將戲謔變作莊嚴。
陸由沒有辯解,他知道,既然已經做了慕節周的棋子,徒千墨和慕禪兩隻秤盤,便不是他可以選擇的了。二十一世紀,誰都不會拿刀架在你脖子上要你怎樣,身不由己這四個字,也越來越不值錢了。
他是在電梯口碰到慕節周的。準確的說,是在電梯口捱到慕節周的。那天的他因為沒有和一個捂著肚子來地下室借廁所的藝人打招呼被慕斯罰站在電梯口做迎賓,電梯門每開啟一次,都必須鞠標準的六十度躬叫前輩好,每關上一次都要對著映在光亮的電梯門上的自己的影子說“見到前輩要打招呼長記性了嗎”就這樣一直問好問到腰快斷掉,恰巧,那天的慕節周紆尊降貴來了地下室三次。
高高在上的卡狄執行董事為了表示自己的愛民如子親切關懷,在第三次上電梯的時候順口嚮慕斯求了句情,當然,除了自己哥哥一向不把任何高層放在眼裡的慕老師拒絕了。
慕節周和慕斯交涉的時候,三部電梯輪番開了四次,陸由每一次都以標準的姿勢向前後左右轉對準電梯門,鞠躬,問“前輩好”,甚至那句“見到前輩要打招呼長記性了嗎?”也說得一絲不苟,有時候兩部電梯同時下來來不及一一問完,陸由也會很認真的一遍遍補上。
大概是自重身份,慕節周也不可能當著眾人的面和慕斯爭吵,只是很帶著象徵意味的叮囑陸由,“老師管得嚴一點也是為你好,這樣,等免除懲罰了就好好回去休息,別受傷才好。”
陸由不知自己是幸運還是不幸,提起大汗淋漓的身子,用已經沙啞的嗓子說了一句謝謝慕董,就這麼一句話,竟引起了幕節周的格外關注,並且,在那一瞬間發覺了他作為孟曈曚替代品的特質,將他攬入自己麾下,作為再一次挑撥徒千墨與慕禪之爭的棋子,就那麼昭然地定在了棋盤上。
慕節周的謀算,陸由自然是懂得的。只是作為簽了賣身契的全約藝人,他根本沒有拒絕慕節周的資格。當然,慕節周是不會這樣對他說的。
“我很欣賞你眼睛裡的倔強,年輕人,就要有一點性格。”這自然是一句官腔了,可若是再加上“禪少和徒總監都喜歡有性格的藝人”和“我本來以為,五十年來五百年後,孟曈曚這樣的藝人只能有一個,江山代有才人出啊。”他若還不懂,那便是王悉臣不是陸由了,更何況,慕節周連他欠卡狄三十四萬都知道,他還能有什麼別的選擇。
陸由抬起頭,“是陸由錯了,陸由不該自作聰明。”
徒千墨用尺子輕輕敲著桌上的筆筒,甚至很認真的側耳聽著不算悅耳的敲擊聲,“自作聰明?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陸由低下了頭,一年零三個月,慕斯真正教給他的只有兩件事:一、不該說話的時候閉嘴,二、不知道怎麼說話的時候低頭。
“可惜了——”徒千墨輕輕嘆息著,“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偽裝的恭順和蓄意的謙卑比自作聰明還要不得,精明裝不出最多被當做是蠢貨,藏拙藏不住卻很可能被認為是陰險。”
陸由依然低著頭,慕斯的法則很管用,他打算貫徹到底。
“回話!”徒千墨的語聲突然嚴厲起來。
“我——”陸由抬起了眼睛。他的睫毛很長,眼睛很亮,眼睫上是一顆小小的淚痣,就在內雙的上下眼皮之間,不仔細盯著當然是看不出來的,可若細細端詳,整個人原本堅毅的線條便多了幾分媚而不妖的風情。
再一次,更狠的一巴掌,擊在陸由臉上。這一次,沒有藉助任何工具,是直接動手。這一巴掌太過用力,陸由被打得倒在了地上,徒千墨猶自不稱意,竟是在他腰肋處加上一腳,“不要學他,你還不配!”
陸由被他踩在腳下,卻像是激起了全部的烈性,“我沒有!”
狠狠的一腳,抬起來,卻沒有落下去,徒千墨彷彿根本不屑再動他,用腳尖挑了挑他腰,“起來。”
陸由沒有任何替自己申辯的打算,他知道,他現在還沒有這個資格。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