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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那我可等著瞧好兒了。”我不無嘲弄地笑,“你要真敢說,我就敢跟你在一起。”
“一言為定!”他站住,緊緊攥住我手。
我也停下來。他看上去不像在開玩笑,神情十分凝重。我怯了。我摸不準他到底什麼意思。我不想把事情挑明,搞大,不想向前邁進。想想吧,我和他,安導知道,非炸了不可。我的研究生還怎麼念?房子租不租了?我是個現實的人。我最沒有本錢玩的就是愛情。如果拿愛情跟麵包跟學業或其他現實種種來選擇我絕對會在第一輪就淘汰掉愛情。
何況。
愛情?
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我自嘲地說,“好了好了,你就別拿姐姐逗悶兒了,我可陪你不起。玩笑開大了,就不好玩了。”
他皺眉頭,眉心很好看的豎起一道川字,旋即面色如常,鬆開我手,淡淡說,“走吧。”
只是一個玩笑而已
火車上人不多。
車很舊,很破。窗戶是活的。沒有空調。空氣中一股子鎪味黴味,像好幾年沒曬過的被褥,像漚在盆裡的髒襪子,置身其中,人都能長出苔蘚來。短途火車好象都這德性,一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窮酸相。
我使勁抬窗戶,半天紋絲不動。他在對座安然穩坐,好一會,站起來,幫我把窗戶抬上去。
我說謝謝。
他說不客氣。身子陷在座位裡,神情木然。
風吹進來。窗外竹叢翠綠,花木扶疏,棟棟小樓掩映,每一座都精美別緻,看得我這個沒家沒業的人幾乎要流出口水。浙江真是富呵。城鄉差別幾近於零。什麼時候我能住進一幢呀?我一邊暗暗感嘆,一邊為他突然的生分疏淡感到沮喪。這孩子,又怎麼了啊?
我偷偷看他一眼,他閉著眼睛,一望而知是在假寐。因為迎風,長髮向後飄舞,臉型凸顯出來,鼻高眉長,愈發顯得標緻俊逸。我有點忘乎所以,貪婪地把他看了又看。對座這個清秀帥氣的小男生,是我從第一眼見到便衷心喜愛的,拋開理性,即使僅僅為了他這張養眼的臉,我也願意跟他地久天長。那有毒的笑靨,沉默裡失去的芳華,說不出口的委屈,百轉千回,在我心裡蜿蜒生出一朵曼陀羅花。
難道你竟不知道麼?
縱使我不說。
我轉開眼睛,鐵道邊風景如畫,一掠而過,留在心底的,全部是惆悵。
車過海寧,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走進車廂,一眼看見我,大步流星走過來大大咧咧坐在我身邊,而我身前身後過道那側,空座多不勝數。我瞥他一眼。他咧開一口被煙燻得焦黃的牙直直衝著我笑,臭氣暄天。我疾轉頭,那邊卻竹筒倒豆子似的開啟話閘跟我攀談起來,什麼小姐貴庚貴姓芳名在哪高就欲去何處。上海口音極重的普通話嘶嘶啦啦如綿裡抽絲。出門最怕遇到這種人,長得鬼斧神工還自以為倜儻風流,見到女的就搭訕,你不理他他也毫不氣餒,你打110人家又沒有明確騷擾行為,在馬路上可以打車急逃,在火車上除了乾熬,恐怕就只有去乘警室躲避了。
我入定般坐對窗外,那男的繼續囉嗦不休,口裡撥出的臭氣繞過我耳際,擦過我臉頰,瀰漫鼻端,侵略我整個嗅覺器官。真想掄圓胳膊搧他一個金光燦爛的大嘴巴啊。那男的越挨越近。安諳突然睜開眼睛,不緊不慢用上海話說,“先生,有啥事體跟我說好伐?我太太是北方人,聽不懂上海話。”
那男的一下子卡住,連說打擾打擾,火燒屁股似的跑別的車廂去了。我撲嗤一聲笑出來。安諳也笑了,拍拍身邊,佯嗔道,“還不快點坐老公身邊來,待會給人販子拐跑了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又問,“怎麼你聽得懂上海話啊?”
“以前本科時我們寢室有仨上海人,阿拉白相的聽了四年,總能聽明白一點,不過說快了就聽不懂了。”我坐到他身邊,橫他一眼,“要說你們上海人也真怪煩人的,一堆人在一起,五湖四海的都有,別人都說普通話,包括廣東貴州那些同學,偏你們上海人說上海話,自以為獨樹一幟自成一派,其實最小家子氣了。”
“就你們東北人好,一開口全跟趙本山似的。”
“你怎麼不說我們東北人都是活雷鋒呢,哪像上海人,自私又小氣。”
他摟住我肩膀,“我就很雷鋒啊,剛剛要不是我挺身而出,那男的能走?”
“早你幹嘛去了?讓他囉嗦這半天!”
“我本來想看看他醜態畢露到什麼程度,但又一想,我老婆怎麼著也不能吃虧啊,所以沒忍住,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