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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的人幾乎都睡了,不遠的隔間還微微傳來鼾聲。阮悅熙便安安靜靜地一人坐在靠窗的摺疊凳上,看著窗外開始加速掠過的夜景。
這或許是她最後一次看S市,所以她只能儘量用眼睛記住這個她求學工作了六年的城市。可是當真的要和這裡說再見時,六年來的滿滿記憶卻像爐火上煮沸的粥一樣,不可控制地翻滾而出。哪怕她試著將那爐火熄滅,可滾燙的粥卻還在不斷地翻湧出來,打翻在她心上,燙出一道新的傷,也燙出一滴滴溫熱的熱體,從眼眶到臉頰,安靜地劃過。
可是好的壞的,珍惜的又或是不願提起的,所有的故事都該到此為止了。她會收拾好這鍋打翻的粥,然後重新洗好鍋,開最小的火,煮上滿滿一鍋清水。
是啊,她本來就不喜歡粥的。濃重的配料,混沌的模樣,複雜到讓人看不到底。她想要的,僅僅只是用微火煲一鍋清水,且不需要這水能煮到多味濃滾燙,只要它有暖手的溫度,和一眼見底的透明,就足夠了。
她所求的生活亦是如此。
所以阮悅熙懂得,S市永遠給不了她溫熱的清水。因為這座日夜繁華都市原本就是一鍋豐盛包容的什錦粥;而她最要努力忘卻掉的那個人,就是這鍋粥裡最珍貴,卻藏得最深的頂級配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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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的早晨是個好天氣,以至於S市家家戶戶都沾著好天氣的喜氣,開始內外張羅著節日。
顧笙出門的時候,恰巧遇上隔壁鄰居,一對小夫妻正在喜氣洋洋的換新春聯。
隔壁住了幾年,上下班時間也差不多,見面聊幾句,兩家也算熟識了。所以那家男主人見顧笙出來,連忙笑著主動打招呼。
“小年快樂啊你這是要出門了伐?怎麼女朋友沒和你一起啊?”
顧笙心頭正中了一刺,卻只是笑了笑,平靜回答:“她出去了,還要過幾天才會回來。”
說得如此輕巧,可他怎麼能知道,她是否還願意回來,又是要過多久才會回來。
等他到父親家時還不到中午,車一進院子,就能看到顧遠豐和張姨正在換新的春聯,顧繁星站在一邊,用手比劃著哪邊春聯沒貼整齊。
“哥哥!”
一見他的車停下,顧繁星便樂呵呵地跑了過來。可看了片刻發現車上下來的只有他一個人時,小丫頭立馬垮了臉。
“姐姐呢?”她拉開顧笙放在她頭上的手,皺起眉小聲問了句。
顧笙不答她,只是走過去接過張姨手裡的春聯,比量著開始往門邊貼。
“哎?小熙人呢,怎麼沒過來?”張姨往後張望了下。
“她家有點事,先回去了,她讓我跟您和爸說句抱歉,年後我們在一起過來。”
貼完張姨那張,顧笙又幫把顧遠豐手裡的那張也拿過來貼好,又粘了個橫批。顧遠豐盯著他一串動作都沒說話,只是最後跟他說了句“來書房”,就先轉身進屋了。
小桌上的茶壺嘴在冒著絲絲白氣,顧笙提起壺斟了兩杯茶,一杯放在顧遠豐面前,可顧遠豐卻沒拿起,只是看了他一眼,緩緩開口。
“顧笙,我不問你們兩個之間鬧了什麼矛盾,錯在誰。但既然結了婚,就不像是談戀愛那樣鬧脾氣。戀愛處不好分手是一句話,可結了婚不一樣,處不好,拆的是一個家。”
“嗯,”顧笙低眉應了一句,又看向父親,“爸,這段婚姻不論如何我會盡最大的力量守住。”
“那在你看來,婚姻又是什麼?”顧遠豐終於端起茶杯呷了口。
顧笙思量片刻,給出回答。
“承諾或者說是責任。”
顧遠豐細細喝完手裡那一小杯茶,放下杯子,才對上他的眼神。
“你說的也是沒錯。但活了這些年,我發現婚姻這東西更像是一面窺視自己的鏡子。小青年談情說愛的時候,中間隔的只是一塊玻璃,兩個人看不到自己,眼裡只有對方。可等真正到了婚姻這道坎,人才會真正地問自己,剩下這麼長一段歲月,要怎麼走過去。這時候,你想得到還是付出,想離婚還是想美滿,這面鏡子都會把真實照出來給你看。”
顧笙沉默,只是一口將自己面前茶杯裡的茶飲盡。
可茶入喉的味道是苦是甜,他毫無知覺,只覺得頭腦裡難得的開始混沌不清。
“顧笙,我一直覺得你是個不需要人操心,有分寸的孩子。所以即使當年我知道你和那個叫洛倩的已婚女人在一起,我也睜隻眼閉隻眼沒管你。”
手上頓時一滯,他指尖的茶杯都差點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