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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就悄悄地起來走了,褚桓沒動,也沒睜眼,直到南山出去,“吱呀”一聲替他別上門,他才緩緩地翻了個身,毫無睡意地仰望著八/九高的灰色天花板。
頭天晚上和南山閒聊的話還歷歷在耳,褚桓也不是有意回味,可南山的聲音好像一把絲線,牢牢地纏住了他的耳朵,往左邊翻個身,右耳聽得見,往右面翻個身,左耳聽得見,似乎是非要千嘗百品,沒味了才肯罷休。
褚桓感覺自己是摸出兩塊錢,想買個玻璃珠,結果人家給弄錯了,拿給他一塊鑽石。
賺大發了,他竊喜之餘,又難免有點慚愧。
褚桓躺了一會,等到心神慢慢地安定了下來,就照常起床進行他的鍛鍊。
每天破曉之前,褚桓都是繞著山腳河邊,跑大概四到五公里,然後再到林子裡做一套例行力量訓練,算是鬆快一下筋骨。這樣回來簡單地衝洗一下,基本上才剛剛好天亮,正趕上大家都出來活動,春天大姐會給他送早飯來——春天就是小芳的老婆,花骨朵那個不分輕重的熊媽,儘管她教育孩子的方法略脫離傳統,但做飯的手藝卻是族裡公認的好。
每天這時候出門遇不到人,不過由於這天有好多通宵巡邏的,褚桓剛一走出來,就有兩三個守夜的漢子看見了他。
小芳正以一種大猩猩的姿勢蹲在一棵大樹上瞭望,見了褚桓立刻熱情地打招呼,毫不顧忌地敞開嗓門衝他喊了一聲:“大王大王!”
他這一嗓子嚎叫,恨不得十里八村都能收到“大王天不亮就要來巡山”的通知,饒是褚桓臉皮再厚,一時間也有些後悔給自己起了這麼個花名。
他忙豎起一根手指頭:“噓——”
小芳摸著後腦勺“嘿嘿”一笑,縱身一躍從樹上跳了下來,離衣族土語裡摻雜著幾個漢語的詞,比比劃劃地對褚桓說:“我去j□j天起來給你弄點吃的。”
褚桓一把拉住他,制止了他的擾民行為。
不過小芳這邊的動靜還是驚動了好多人,一大幫守夜的漢子從各處冒出頭來,目光灼灼地圍觀著褚桓。
褚桓實在沒有辦法在眾目睽睽之下繞山跑步,只好假裝若無其事地縮了回去,把門一關,憋悶地在屋裡那晾衣服的鐵架子上做引體向上。
鍛鍊到一半,他的窗戶被輕輕釦了兩下,褚桓一愣,跳下來,把木窗往上一翻,四下一看,沒看見人,一條蛇卻忽忽悠悠地垂下來,露出一張小臉。
褚桓:“”
不是,它怎麼又找來了?
小毒蛇搖頭晃腦地在他視窗爬了一圈,四下探了探頭,彷彿確定了恐怖的族長不在,這才大著膽子鑽了進來,企圖用險惡的三角小腦袋去蹭褚桓的手,結果被褚桓閃電般地再次捏住了七寸。
褚桓有一點不能理解——這冰涼粘膩的長蟲還以為它自己是一隻討人喜歡的小狗嗎?
毒蛇的蛇尾還撒嬌似的鍥而不捨地往他的胳膊上纏,直到褚桓掰開了它的嘴。
“想來我家串門也不是不行。”褚桓用從沒說過的離衣族語生澀而低緩地說,他發音不熟練,所以說得斷斷續續,一個詞一個詞地往外蹦,“不過得先讓我拔了你的牙。”
毒蛇用實際行動表明了它確實是聽得懂人話的,一聽這話,頓時慫了,立刻展開裝死大法,把尾巴直挺挺地垂了下來。
褚桓從山崖上跳下來的那一次之後,就有點病態地迷戀著“生命力”這種東西——說實話如果不是這樣,他早把這條不斷騷擾他的蛇給弄死了,小貓小狗小兔子就算了,誰受得了每天一睜眼就看見旁邊滾著一條毒蛇,這窮鄉僻壤的,進出都要靠騎馬,真讓它咬一口,上哪弄血清去?
褚桓不客氣地把蛇順著視窗扔了出去。
毒蛇感到被傷了自尊,默默地爬上了門口的樹,纏在樹杈上賭氣去了,還自己去掏了一窩鳥蛋吃。
不過大概就像褚桓操心的那樣——它腦殼裡確實沒多大地方來安放腦子,小毒蛇沒多長時間就清理了一次記憶體,失憶了,不但忘卻了仇恨,屁顛屁顛地回來,還銜了一顆鳥蛋來獻媚。
褚桓:“”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蛇,人家滿心紅地趕來送禮,褚桓也不好直接用窗戶把它拍在外面,不過作為一個“被樹杈捅了個對穿的脆弱人類”,褚桓對毒蛇含過的生鳥蛋頗感敬謝不敏,小心地捏著蛋端詳了一陣,又把它喂回了蛇嘴裡。
小蛇搖頭晃腦地享用了人間美味,感覺自己對這個人類好像瞭解了一些,它順著視窗爬進了褚桓的屋裡,見褚桓沒有反對,就不再試圖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