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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自己的褲腿,把鞋脫掉扔在一邊,一左一右地還給它們擺了個造型,做完這一切,他終於無事可忙了,這才仔細地擦乾淨眼鏡片上的水,扣在一點也不近視的雙眼前,好像帶上了一副刀槍不入的盔甲,磨磨蹭蹭地來到了南山面前。
南山瞥了他一眼,見沒擦乾淨的水珠從他的頭髮上滴下來,順著鎖骨和胸口一路流下來,叫人浮想聯翩地滑過腰線鑽進褲子,頓時像被燙了一樣地移開了視線。
南山心裡如同一鍋亂燉,又是窘迫,又是無來由的怒火,又是莫名其妙的悔意,又是漫無邊際的悵惘,不分青紅皂白地混跡於一處,如膠似漆地將他拳頭大的心擰成了一團亂麻。
他不開口,褚桓就有點惴惴的,他在南山身側站定,莫名地想起南山將他按在懷裡擋住音獸攻擊的那一刻,臉色幾變,褚桓終於緩緩地半蹲下來,艱難地開口說:“我今天狀態不佳,添麻煩了,對不起。”
他的道歉生澀又不熟練,顯然是缺乏練習。
褚桓本是個自戀的人,自戀的人最會搜腸刮肚地放大自己的優點來自賞,縱然偶爾有些小錯,也是客觀環境或者別人的問題,無辜的自己是可以被原諒的,道歉算什麼東西?
當然,眼下已經好多了,因為他早就跟自己反目成仇、因愛生恨了。他心裡總是懷著一股無來由的虧欠感,自己也說不清虧欠了誰,但就是不安。
彷彿只有讓他把命還來給誰,他才能心安理得地入土為安。
他不由自主地陷在這種病態的視角中,感覺一切都是自己的問題。
看見音獸的時候,為什麼不能第一時間預判出他們是奔著人來的呢?
那一箭有什麼理由射歪了呢?
為什麼他不能再強一點,不讓南山對他有那麼大的不安全感,隨時以為他很脆弱呢?
南山終於從眼觀鼻、鼻觀口的狀態裡抬起頭,睜眼看了褚桓,他並不知道前因後果,也很難從褚桓一句話、一個肢體語言裡揣摩出多深的含義來,但他跟從了自己的直覺。
南山抓住褚桓的胳膊,面板觸手處冰涼如水,他試探著棲身上前,飛快地攬住褚桓的後背,給了他一個一觸即放的擁抱,然後暗自慶幸自己被水泡成一團的長髮糾結著垂在腦後身側,門簾似的能擋住他一切不該紅的地方出現的紅暈。
褚桓一僵,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南山族長竟是如此的不拘小節,然而他眼□上衣服單薄,褲子溼噠噠地貼在身上,基本遮不住什麼,一舉一動得暴露在南山眼裡,他只好強行按捺住自己的浮想聯翩,假裝正直地乾咳一聲:“你那個他們明天會在哪等我們?”
南山聽他乾咳,自己嗓子也有點癢,於是乾澀地說:“中游附近吧,我讓他們往下游方向去了,差不多一天的腳程。”
褚桓點點頭——他們先前本來是奔著河流上游的方向,後來臨時改道往下游走,等於繞了一大圈,恐怕會多走出幾天的路程。
上游淺淺的平均水深根本養不出這音獸這種龐然大物,它們必然是出於某種原因,剛遷徙過來,他們必須得去下游檢視一下那裡發生了什麼。
這些理由褚桓不用問也心知肚明,因此一時間,兩人間就沒有話說了,忽然,他們倆同時站了起來,異口同聲地說:“我去生點火。”
話音一撞,又一起尷尬地閉了嘴。
褚桓覺得這次真不是自己浮想聯翩,他確確實實地感覺到了某種曖昧難言的氛圍。
39、異界
褚桓喉頭微動;南山卻在盯著他或者說,是在逼視著他,像一條盯緊了獵物的獵豹;眼珠動也不動。
縱然他們語言交流起來總是有一些雞同鴨講的障礙;然而行為與表情卻是普世通用的,南山的眼神讓褚桓一陣心悸。
他胸口陡然一熱;流經的血液全無倖免;無一例外地被加熱到滾燙,他感覺自己那一身沉甸甸的骨頭陡然輕了兩斤,腳下無根,幾乎快要飄到空中去了。
褚桓一個恍惚就忘了自己在什麼地方,周遭忽而如沐春光,而他無法抑制地心馳盪漾。
他緩緩地伸出一隻手;在空中停頓了片刻,彷彿是在等南山的許可。
南山不言不動,任他的手一寸一寸的抬上來,逡巡在自己的臉側。
然而褚桓始終是沒有孟浪,他那不合時宜的君子病忽然之間又發作了,他只是用手背極輕柔地在南山的臉上蹭了一下,彷彿拂過絕世珍寶上一點塵封的灰塵,而後自然而然地露出了一個微笑。
無聲無息的,褪去了所有偽裝、滿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