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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飛冷冷道:“太子殿下,前日錦飛多有得罪,還望太子殿下大人有大量不要計較。”
“無妨。”玄澈回以同樣冷淡的聲音。
錦飛又說:“那日回去我家公子便責怪小人,說小人不應該小心眼撓了太子的虎鬚,小人心想也是,給公子添了麻煩甚是不妥,幾日來心中惶恐,今日特向太子殿下告罪。”
“無妨。”玄澈還是這兩個字。
兩人目光在空氣中交錯,嘴上怎麼說都可以,眼神卻騙不了人,傻子都看得出這兩人間氣氛不對,想起這幾日的傳聞,更加肯定了太子與隱公子得力助手不和的訊息。
許侑看這二人,錦飛桃花眼被怨恨蒙上了灰色,反倒不美,而太子雖冷漠卻也淡然,神色坦然無畏。不論這二人之間發生了什麼,誰對誰錯,就此刻看來心境上錦飛差之太多。
這太子倒也不凡許侑心想。
名人辦壽筵就跟演戲一樣,許府成了一個大舞臺,你方唱罷我方唱。
錦飛才走沒多久,就聽到外面先後有人來報安王和大皇子到。
安王只是派人將禮物送來,送禮的人進來拜見了一番便匆匆離去。看來這安王也知自己在書學派上下再大功夫也沒用,乾脆做個表面人情就算了。
另一邊玄沃富麗堂皇地就進來了,在看到玄澈時只是微笑點頭。他給許侑作揖,一旁有人捧上一盆玉雕的竹子盆景。比巴掌略大的竹子以墨玉雕琢而成,通體靈光流動,雕琢精巧,纖毫畢現,竹下又以黃玉作土,紅玉為盆,當真是稀世珍品。然而這份禮比之拓本不顯其貴重,比之字畫又輸了風雅,加之許侑雖愛竹卻不愛這等金玉之物,玄沃這份禮送的真是不討人心。
玄沃才亮出禮物就聽到旁人議論,他是特意來討好許侑了,卻不想精心準備的禮物竟然落了下乘,恨得咬牙切齒,怪玄澈出來攪場,又怨玄沐羽偏心,居然把僅存的大內藏品給了玄澈送禮,卻也不想根本不是玄沐羽不給他,而是他沒這份心思而已。
不過人發怒的時候是沒有理智可言的。
玄沃是不請自到,按照計劃只是來送個禮表個態就走人了,他才走到堂門口,那邊成國使者又到。
顧隆與玄沃迎面撞上,二人頷首致意擦肩而過。顧隆進了大堂也看到玄澈,眼中光芒閃了閃,仍然是微笑拱手。玄澈自然也回以善意。
這次顧隆沒帶著絳蓮,他倒也知道這種場合帶個男寵是要壞事。顧隆送上名家張芝的手書,沒想到許侑竟連字也沒展開一口拒絕,正色道:
“老夫身在淼國,不便受大人的禮物。”
玄澈聽了悄聲問身邊的山子落:“許先生一向如此剛正?”山子落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道:“不然你以為呢?”
玄澈知山子落心中想什麼,輕輕搖頭,道:“太過剛直反倒不好。”
又聽顧隆道:“在下今日便要回國,僅送一幅字畫以表心意,請先生千萬不要推託。”
許侑道:“顧大人乃是成國的一品大將軍,位極人臣,哪怕是私人的禮物在下也不便收取。”
“這”顧隆面露難色。
這時玄澈起身道:“許先生,可願聽晚輩一言?”
許侑看看玄澈,吃不準這小孩要說什麼,遲疑著點點頭。
玄澈微微一笑,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舉座皆驚,嗡聲迭起。
顧隆驚異且不解地看向玄澈,許侑卻是若有所思。其時佛教早已傳入中原,只是顧隆畢竟是一個武將,就算知曉文學也不能理解其中禪意,許侑卻是書家和雜學大家,對於佛教不說精通起碼也是粗通。此時聽到玄澈吟出這四句詩,心中明悟,霎時一片雪然。
看一眼玄澈,許侑對顧隆拱手道:“老夫執著了。顧大人的心意老夫在此心領,字畫老夫收下了,日後定當日日掛於堂前,時時提醒老夫,還有半壁江山淪於大淼之外!”
許侑這番話說的鏗鏘有力,落地有聲,只聽得顧隆瞠目結舌,心裡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說不出的複雜滋味。
很多年後,當真實被時間沖刷了無數遍只剩下一個個閃著光輝的形象,太子澈和許侑的這段話仍為文人所傳頌,人們記住的便是一個少年的智慧和一名老者的風骨。
“主子,您怎麼知道許侑大人會作出那番反應?”
“呵,你主子又不是神仙,怎麼能知道。不過他若不那樣反應,日後我也沒有必要和他來往了。錚錚鐵骨並非不好,不過竹子麼,能彎才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