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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的時間去引導這個國家,用二十年時間教育下一代,再用十年的時間監督和糾正他們。但是現在不行,我無法確定我是不是還有時間去監督我的孩子,甚至不敢確定我是不是有能力教育出我所期望的孩子。
“我怕在我死後所做的一切都將被顛覆。我沒有那麼多時間,我必須和時間競爭,我要在我離去之前將一些東西固定下來,將一些東西埋到我們的文化裡,我在著急,我一度強迫自己去壓榨生命。但是我現在累了,好累好累。
“我不喜歡說話,因為有些東西無法說出口,可以說出口的又沒有人會懂,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浪費口舌。後來我才覺得不是:就是有一些人,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彼此所想,掌心相扣就能汲取力量;有些話,並不一定要對方清清楚楚地瞭解什麼意思,只需要信任和支援就夠了。
“我不是聖人,我忍受不了‘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寂寞,也無法承受‘千萬人吾往矣’的決絕。我不勇敢,我的堅強有限度,我會累,會絕望,會輕言放棄,我總是需要有人支援才能往前走。其實我知道,父皇很多時候並不明白我在做什麼,或者說不明白我所做的究竟有什麼意義,但是父皇還是無聲地支援我。我一度以為自己只要回頭就可以看到您,您會對我笑,會對我伸手,會說:我相信你。可我卻發現不是
“浩兒要我跟您和好,他說您很愛我;晏子期要我和您和好,他說您的地位對我很重要;默言要我和你和好,他說我還需要您的支援;只有張桐說要我和您和好,因為現在的我看起來很痛苦。四個人勸我,卻有兩個人是因為你的權勢和地位。我不需要這些,我要這些的話那夜就不會趕去清涼殿,不會中箭也不會擋刀。
“他們說的我都知道,但是我做不到。他們不明白你的信任對我有多重要,更不明白那一劍對我來說是毀滅性。你對我,就像一根脊樑對於一個民族一樣重要,你是我的精神支柱,那一劍抽掉了我的支柱!”
玄沐羽心碎了,他知道自己傷了澈,卻從未想過是這樣嚴重。他一直恐懼著倫常,恐懼著慾望,以至於看不清自己在澈心中的分量,他忘記了兩人曾有默契,忘記了澈從不對他人展現的孩子氣,忘記了澈向他伸來的手是冰涼的,澈不是在賜予溫暖,而是在祈求溫暖。
玄澈痛苦地喘息著,精神的痛,肉體的痛,疊加在一起令人無法承受。肩膀和腰部的傷口又在隱隱作痛。一口血氣往上衝,玄澈壓抑著自己,卻仍然沒有辦法阻止鮮血從嘴角溢位。
“是我太傻,我不懂您。您太溫柔,讓我忘記了您不但是我的父親,還是我的君王。呵,‘父皇’‘兒臣’,這個稱呼無時不刻都在提醒我,我卻傻乎乎地當成耳邊風最是無情帝王家,您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我、我我不配”
“不!不是的!我不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不是的”玄沐羽慌亂地叫喊,卻只勾起玄澈一抹自嘲的微笑。
玄沐羽終於忍不住將玄澈揉入懷中。病痛將玄澈折磨得異常消瘦,抱在懷裡有些硌人,他的腰身只需要一節手臂就可以環過來,身子冰涼涼的,虛軟無力,那顆心跳,微弱而混亂,血順著嘴角流下,劃過雪白的脖頸最後沒入衣襟,形成一道驚心動魄的線條。
“澈,我們不要再這樣了你和我說你的理想,說你的想法,我們一起完成,好不好”
玄沐羽的聲音低沉地迴響在耳邊,是哀求,是憐惜。玄澈將臉埋在玄沐羽地頸邊,神情木然著,眼睛似乎脫離了身體獨立出來,淚水不斷地湧出,卻悄無聲息。
沁涼的液體淹沒了玄沐羽的心,悲傷漩渦深不見底。
太子不能激動,激動要傷身,傷身則難愈,難愈就必須靜養。結果太子病剛好又不得不臥床。
“父皇,你會理解我嗎?”
“父皇,我們和好吧,我不想再一個人走下去。理想太過龐大,我一個人承受不起。”
“父皇”
玄沐羽注視著玄澈安靜的睡臉,他的話似乎猶在耳邊。
澈的話,玄沐羽並不完全理解,澈有太多的秘密,他從小就與別的孩子不一樣,他似乎生而知之,眼睛裡藏著超越年齡的淡漠和睿智,他的目光總是透過高牆穿越到另一個天涯,他的思想像是站立在另一個峰頂向下俯視。他的心中有一個想法,那個想法在微小的變革一點點地體現,可是沒有人懂他。他應該是寂寞,因為沒有人站在他身邊。
那聲“支柱”撼動了玄沐羽,玄沐羽覺得自己很卑微,卑微的思想才會去懷疑澈的清澄。
“澈,我們重新開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