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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小著兩三歲,人矮腿短,自己一發足便可追上,那知他剛展開輕功,那女孩腳步好快,片刻間已奔出數丈,竟把他遠遠拋在後面。她再奔幾步,站定身子,回頭叫道:“哼,你追得著我麼?”武修趣道:“自然追得著。”立即提氣急追。
那女孩回頭又跑,忽然向前疾衝,躲在一株松樹後面。武修趣隨後跟來,那女孩瞧他跑得近了,斗然間伸出左足,往他小腿上絆去。武修趣全沒料到,登時向前跌出。他忙使個“ 鐵樹樁”想定住身子,那女孩右足又出,向他臀部猛力踢去。武修趣一交直摔下去,鼻子剛好撞在一塊小尖石上,鼻血流出,衣上點點斑斑的盡是鮮血。
那女孩見血,不禁慌了,登時沒做理會處,只想拔足逃走,忽然身後有人喝道:“芙兒,你又在欺侮人了,是不是?”那女孩並不回頭,辯道:“誰說的?他自己摔交,管我甚麼事?你可別跟我爹亂說。”武修趣按住鼻子,其實也不很疼,只是見到滿手鮮血,心下驚慌。他聽得女孩與人說話,轉過身來,見是個撐著鐵柺的跛足老者。那人兩鬢如霜,形容枯槁,雙眼翻白,是個瞎子。
只聽他冷笑道:“你別欺我瞧不見,我甚麼都聽得清清楚楚。你這小妞兒啊,現下已經這樣壞,大了瞧你怎麼得了?”那女孩過去挽住他的手臂,央求道:“大公公,你別跟我爹爹說,好不好?他摔出了鼻血,你給他治治啊!”
那老者踏上一步,左手抓住武修趣手臂,右手伸指在他鼻旁“聞香穴”掀了幾掀。武修趣鼻血本已漸止,這麼幾掀,就全然不流了,只覺那老者五根手指有如鐵鉗,又長又硬,緊緊抓著自己手臂,心中害怕起來,微微一掙,竟是動也不動,當下手臂一縮一圈,使出母親所授的小擒拿手功夫,手掌打個半圈,向外逆翻。那老者沒料到這小小孩童竟有如此巧妙手法,被他一翻之下,竟爾脫手,“噫”的一聲輕呼,隨即又抓住了他手腕。武修趣運勁欲再掙扎,卻怎麼也掙不脫了。
那老者道:“小兄弟別怕,你姓甚麼?”武修趣道:“我姓武。”那老者道:“你說話不是本地口音,從那裡來的?你爹媽呢?”說著放鬆了他手腕。武修趣想起一晚沒見爹孃,不知他兩人怎樣了,聽他問起,險些兒便要哭出來。那女孩刮臉羞他,唱道:“羞羞羞,小花狗,眼圈兒紅,要流油!”
武修趣昂然道:“哼,我才不哭呢!”當下將母親在陸家莊等候敵人、父親抱了哥哥不知去了那裡、自己在黑夜中迷路等情說了。他心情激動,說得大是顛三倒四,但那老者也聽出了七八成,又問知他們是從大理國來,父親叫作武三通,最擅長的武功是“一陽指”。那老者道:“你爹爹是一燈大師門下,是不是?”武修趣喜道:“是啊,你認識咱們皇爺嗎?你見過他沒有?我可沒見過。”武三通當年在大理國功極帝段智興手下當御林軍總管,後來段智興出家,法名一燈,但武三通與兩個孩子說起往事之時,仍是“咱們皇爺怎樣怎樣”,是以武修趣也叫他“咱們皇爺”。
那老者道:“我也沒機緣拜見過他老人家,久仰‘南帝’的大名,好生欽羨。這女孩兒的爹孃曾受過他老人家極大的恩惠。如此說來,大家不是外人,你可知道你媽等的敵人是誰?”武修趣道:“我聽媽跟陸爺說話,那敵人好像是甚麼赤練蛇、甚麼愁的。”那老者抬起了頭,喃喃的道:“甚麼赤練蛇?”突然一頓鐵杖,大聲叫道:“是赤練仙子李莫愁?”武修趣喜道:“對對!正是赤練仙子!” 那老者登時神色甚是鄭重,說道:“你們兩個在這裡玩,一步也別離開。我瞧瞧去。” 那女孩道:“大公公,我也去。”武修趣也道:“我也去。”那老者急道:“唉,唉!萬萬去不得。那女魔頭兇得緊,我打不過她。不過既知朋友有難,可不能不去。你們要聽話。” 說著拄起鐵杖,一蹺一拐的疾行而去。
武修趣好生佩服,說道:“這老公公又瞎又跛,卻奔得這麼快。”那女孩小嘴一扁,道:“這有甚麼希奇?我爹爹媽媽的輕功,你見了才嚇一大跳呢。”武修趣道:“你爹爹媽媽也是又瞎又跛的嗎?”那女孩大怒,道:“呸!你爹爹媽媽才又瞎又跛!”
此時天色大明,田間農夫已在耕作,男男女女唱著山歌。那老者是本地土著,雙目雖盲,但熟悉道路,隨行隨問,不久即來到陸家莊前。遠遠便聽得兵刃相交,乒乒乓乓的打得極是猛烈。陸展元一家是本地的官宦世家,那老者卻是市井之徒,雖然同是嘉興有名的武學之士,卻向無往來;又知自己武功不及赤練仙子,這番趕去只是多陪上一條老命,但想到此事牽涉一燈大師的弟子在內,大夥兒欠一燈大師的情太多,決不能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