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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雅當然沒有忽略,陸川的眼中一閃而逝的欣慰。不知道是她太敏銳還是陸川對於自己的情感太不懂得掩飾。他一連串的反應,讓她彷彿聽到了那種暗夜之中,人心裡的花骨朵,一朵一朵,汩汩盛開的聲音。
再轉身回去的時候,小丫鬟回稟說是少夫人已經吃了藥睡下了,米雅覺得不放心掀了簾子走進去看她。躺在床上的魏靜姝,顯然已經睡著了,她眉間緊緊的鎖著,透著無限的哀傷,雖然雙目緊閉,嘴巴卻不斷囁嚅著,似乎在說什麼,米雅側耳傾聽,才發現她居然一聲一聲,不厭其煩的,叫著歐陽伊耀的名字,最後魏靜姝長長的睫毛像一對小蛾子輕輕撲扇著,有淚滴宛若水晶的珠子般自面頰上滑落了。
☆、碎片
米雅吩咐小丫鬟守著魏靜姝,又打發下人各自去睡了,她獨自一個人提著燈籠,沿著鵝卵石的地面前行。雪花越下越大,撲簌簌的聲音讓夜色顯得更加的寂靜。歐陽伊耀的書房距離在她的住處很近,她的眼睛早已適應了黑暗,白色的晶瑩落在她的頭上、身上像是想要將她緊緊的包裹起來。
大概是陸川剛才太過緊張的緣故,書房的門敞著,裡面還亮著燈。歐陽伊耀臨行的那一日讓陸川告訴她他去了京城。也許是為了安撫她的情緒,畢竟救出沈家的老爺是她此行的目的。他沒見她,總讓她覺得他在隱瞞些什麼。
然而他不說,她也不想去問,這是兩人的默契。
進了書房,裡面有熟悉的味道。再往前走了一步,腳下卻是一滑。
藉著昏黃的燈光去看,一支紅梅殘敗在一片水漬之中,磁碟碎在各個角落裡。蹲下身去,捏起一片,便認出那是她最愛的一個青瓷花瓶。她忽然明白了剛才發生的事情,神色恍惚,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這裡曾是府內的禁地,養父喜歡把自己關在這兒,有時同親信們議事,有時獨自待著。按理說這個花瓶不應出現在此處。
出嫁前的日子,於她是忙碌但難熬的,有時養父會將首飾店、瓷器店、裁縫店的師傅請上門來讓她挑選嫁妝,有時也會恩准她自己出門去挑。
出嫁的喜服找的是全西城最好的裁縫,薔薇陪著她親自上門去丈量尺寸,那也是她最後一次出門。
主僕二人很是低調,沒有騎馬或者坐轎子,而是趁著大帥不在家喬裝打扮,趁機四處轉轉。歐陽伊耀喜歡古董、翡翠、瓷器、書畫無一不精。她有時候也跟著看,這日出來也是為了替他挑選禮物,他的生辰就快要到了。
古董裡面,她喜歡瓷器,喜歡把玩在手裡,如玉的質感,喜歡它們被爐火錘鍊後才呈現出的最精緻的形態,有種涅槃重生後的妖豔,精美而堅韌。
她在西城一家有名的古董店坐了好久,看了一些玩意兒,掌櫃從與她的談話中看出了些門道,於是從後間抱了一隻錦盒出來,黑色的表面用絲線繪著雲紋,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開啟。
那是一隻元代龍泉青瓷花瓶,官窯,瓶底還印有官府用文字“八思巴文”,胎薄如紙、釉厚如玉,做工精細,古色古香,她一眼就看上了。
抱著花瓶小心的出門本是想給他個驚喜,誰知道一出門就撞上了。
外頭的陽光明朗了他的臉龐,她看著他彷彿許久沒見了。那稜角分明的眉鋒,那沉靜中不乏凌厲的眼神,那頎長的身材,寬寬的肩膀,一切都熟悉又陌生。
他看見她彷彿才放心了一顆心,一張口語氣又變得嚴厲:“家裡到處找不到你。”
她聽出他言語間的焦急和怨懟,只是笑,只是笑,對他半年冷漠的抱怨,一瞬間煙消雲散,只開心的獻寶:“我給你找到寶貝了。”
她的手指本摸索著碎瓷片,一時沒注意擦到邊緣,手上一劃,心上即刻一痛,思緒回到空蕩蕩的書房,心中騰起不祥的預感。
☆、身不由己
日子如無瀾之水,時間從深處靜靜的流淌。
他們曾經有過快樂時光,短暫的像是一場夢一樣。
男女之間的愛意就像是春日雨後的嫩芽一般滋長,任誰都可以看出端倪,養父的目光逐漸的變了,他看她的時候依舊是笑的,可是她卻從他老人家的眼底看到冰冷的光。她總覺得身後有一雙眼睛盯著她,可是回頭卻看不到來人。
他們都是太過冷靜的人,他大婚的時候她沒有胡鬧,她出嫁的時候他雖然堅持送嫁卻也未有任何逾矩的行為。
她太瞭解歐陽伊耀這個人,他不是沒給她機會,她知道如果自己當時給他一點回應,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可是,她忍住了,他終究娶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