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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南猛地衝進房裡,遣退了下人,翻箱倒櫃的打點行裝,收拾了起來。
秦生見屋外無人,長驅直入,入眼就看到昭南慌亂的樣子,不由得一陣好奇。上前說道:“你到底怎麼了?一幅要逃跑的樣子?你剛才不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嗎?怎麼三夫人得了兒子,反而怕成了這幅模樣?”
昭南猛的抬起頭來,定定的看了秦生一眼,隨即連忙上前,關上了房門,衝到秦生面前,鄭重的說道:“幫我!”
“幫你?”秦生一愣,疑惑的說道:“幫你什麼?”
“幫我逃出去!”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又要逃到哪裡去?你剛剛不是不害怕的嗎?”秦生一頭霧水,看著眼前這個單薄瘦弱可是卻已一己之力毒殺了莫府之中風頭最勁的六夫人的十一歲少女,只覺得她身上隱藏著無數的秘密。
“我外公仕途寥落,母親又常年重病在身,大姐癱瘓在床,我三房一脈式微凋零,自然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就算她們得知是我害了六夫人,大夫人也不會計較,反而會順水推舟的將這事擱置。可是現在不同,我娘懷上孩子,還很有可能是個兒子。各房的眼光一下子全被吸引過來,這個時候,大夫人定會拿這個當作攻擊我們三房的手段,我若是不趁現在逃走,等待明日,定然如你所說死無全屍!”
秦生眉頭緊鎖,沉聲說道:“可是,若真如你所說,你一旦逃走,三夫人和晚魚小姐豈不是危險?”
昭南搖了搖頭,斷然說道:“母親當年懷孕時受到毒害,姐姐一生癱瘓,父親愧對姐姐,定然不會為難與她。大夫人明白這個道理,也不會去觸這個黴頭。母親現在懷有父親的孩子,也不會有事,只有我,若是我留在府中,一旦事發,定然會連累母親。所以我必須逃走!”
秦生看著昭南小小但卻堅定的臉孔,沉沉的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麼要找我?我們剛才不還是敵人的嗎?”
昭南抬起頭來,一雙靈動堅定的眼睛在陽光的照射下,煥發出別樣的光彩神韻,門外的風順著關的不嚴的窗稜緩緩的吹了進來,吹著她額前的碎髮,輕輕的飄著。她張開嘴,看著秦生的眼睛,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的說道:“因為你沒有先去找大夫人,而是先來找了我,所以,我相信你!”
那一夜,是改變是莫氏昭南一生的一個夜晚,同時也在未來的幾十年裡改變了整個天下的行走運勢。若是沒有那一夜的諸多變故,可能所有的事情就會是另一個走向。可是,世間的事情就是這樣,凡事沒有所謂的如果,西川大陸波瀾壯闊的史書被輕輕的捲開了一角,亂世的風雲在這一刻迭起翻騰,歷史早在多年之前就已經選定了天下的掌舵人。權利的天平在動盪中運轉著,鐵鑄的搖籃裡,那個名叫昭南的女子,踏上了她風雲際會的艱難人生。
“昭南!”秦生站在空曠的原野上,冰涼的雨水打在他的眼簾上,漫天的烏雲在半空中攪動,他對著遠處那個漸漸消失成一個小點的身影大聲疾呼著,聲音淒厲,帶著撕心裂肺的力量:“離開西陵!離開莫府!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再也不要回來了!”
咆哮的北風將那些零落破碎的聲音卷向長空,這些話語終於在未來的日子裡仿若是箴言一般的折磨著所有人的心神,多少年之後。當執掌天下權柄的莫氏昭南再去回想當年的那一個星月無光大雨滂沱的夜晚,那些話語還像昨日一般的清晰的迴盪在她的耳邊。
“離開西陵!離開莫府!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再也不要回來了!”
同年年底,莫氏青陽大公三房妾室夕照夫人產下一子,整個莫氏北方封地一片歡騰,大宴賓客百日,重修先祖聖廟,莫氏第九代子孫終於後繼有人。
駿馬馳騁兮千里,浮雲布天兮萬丈。青陽大公為其子取名為騁,陽明山上的宗廟傳承之上,終於刻下了莫騁的名字。
可是卻少有人知道,在朝廷下達誥書同意莫騁為莫氏世子的第二日,一道命令從莫府逐皖夫人的房內傳了出去:三房內五小姐莫氏昭南,目無尊長,狼心喪肺,殘忍毒害華寧夫人,今著莫氏北方封地各郡守海捕,如有反抗,就地格殺,生死勿論!
空蕩蕩的寺廟裡,到處都是流民橫七豎八的屍體,這一年,西川皇朝水患成災,磐離江氾濫,大江南北一片餓殍浮屍,已經到了人吃人的地步。
天空灰濛濛的,似乎又在醞釀著一場豪雨,一輛青布馬車在青石板上發出咯吱一聲脆響,就停在寺廟門前,伶俐的小童掀開簾子,從馬車裡跳了出來,車伕在地上壘起了幾塊磚,以免小童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