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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宮中,沒有皇帝的允許,宮婢內侍絕不可以抬頭,直視主上,更遑論像我這樣橫眉豎眼地瞪他。
宣帝倒是沒察覺,倒被挨我跪著的阿滿瞧見了,估計把她嚇壞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底下飛快地推了我一把,我想她是打算給我提個醒,叫我趕緊低頭。
可惜阿滿卻是好心辦壞事。
剛才我跪得遲了,沒時間放下水壺,只能硬捧在手裡跪下,這當口我正捧得手痠臂麻,再加上阿滿可能因為太過緊張沒拿捏好力度,使得勁大了,我一個沒提防銅壺嘴一歪,滾tang的熱水登時流了出來灑在了地上。
倒黴就倒黴在那兩位早不經過晚不經過,偏生這個節骨眼打我身邊經過。更倒黴的,是那個嬌滴滴柔弱弱的李美人比較靠近我。
其實我和她之間還有著一尺兩尺的距離,熱水倒下來,也不過就是一星半點的濺到了她的腳面,可那李美人卻跟整壺水潑到了她身上似的,尖叫著蹦跳著,花容失色,連連喊疼,喊得那叫人一個心疼。
跪著的內侍們宮女們紛紛站起,圍攏上來,場面極其混亂,李美人倚在宣帝懷裡,彎眉緊蹙,呻著一聲聲地喚“陛下,陛下”,然後我聽見漢宣帝氣急敗壞的怒喝。
我想我肯定是哪根筋不對,因為在宣帝厲聲喝斥我的同時,我居然還在琢磨著這漢宣帝怕是對李美人尚有幾分情意,否則他不會如此震怒,衝著我鬼吼鬼叫的。
然而宣帝並未因我對他終於有了一些正面評價而就此放過我——
“大膽jian婢竟敢妄圖加害李美人,謀害朕的骨肉!來人,立即將其拖去暴室,令暴室嗇夫嚴懲不怠!”
我懵了,渾身癱軟。
混了個把月的宮婢,我自然已經知道何為暴室。
所謂暴室,那是皇宮中的監獄,是所有宮人夜裡夢魘心中的地獄,據說獲罪入暴室者,從來沒有一個能活著出來。
有沒有搞錯,我所有的罪過加起來,充其量也不過就是在李美人滑如凝脂的腳踝處燙出了幾點紅罷了,了不起(炫)(書)(網)賞我幾棍子打一頓得了,有必要那麼大一帽子扣下來,把我往死裡整嗎?
我據理力爭,“陛下,奴婢冤枉,奴婢只是一時手滑,絕非蓄意加害。”情急之下轉頭指著阿滿,“她可以為奴婢作證。”
眾人的目光均集中在阿滿身上,阿滿整個人趴在地上,抖作一團。
宣帝問她我所言是否屬實,阿滿戰戰兢兢地抬頭,望了望我,復收回視線垂下眼簾,哆嗦著嘴唇囁囁嚅嚅地答道:“奴婢——奴婢——不知。”
聽完阿滿這句話,我眼前一下子全黑了,兩耳嗡嗡作響,腦子亂哄哄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
看不清人的臉,聽不清宣帝又說了什麼,彷彿有兩個人過來拽我,想拉我站起身,無奈我那兩條腿ruan綿綿的根本使不上力。那兩個不知道憐香惜玉的粗魯傢伙,索性架著我倆胳膊拖著我向前。
大約拖出去有幾百米遠,我才漸漸從那種jing神恍惚的狀態中清醒過來,努力地平復情緒,我告訴我自己越是這種生死關頭越是要鎮定。
過去的就過去了,宣帝的冷酷,阿滿的無義,無謂再去後悔或者怨恨,我現在要做的是好好想一想如何扭轉目前的劣勢,我相信天無絕人之路,老天特地送我來漢朝絕不是為了讓我在暴室中悲慘地死去。
果然,內侍押著我又走了一段路,我終於看到了我的柳暗花明又一村——
遠遠地,行著一群人,頭前一個眾星拱月簇擁著的正是上官太后。
上官太后和我走的並不是一個方向,且已漸行漸遠,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刻意清了清喉嚨,深深吸一口,是生是死就看這最後的一嗓子——
我張開嘴,卻不是呼救討饒,而是放聲高歌,唱那支據說是上官太后最喜歡的曲子《關睢》。
我旁邊的兩位沒料到我在這種時候居然還有閒情逸志跟這兒練嗓子,冷不丁嚇了一跳,不過我可沒那個閒情逸志關心他們倆有何表情,我只在乎一個人的反應——
接著,大概只過了一分鐘吧,在我卻像是漫長的一個世紀,我看到視線裡遠到已然模糊的上官太后的背影似停了停,依稀彷彿回過頭朝我望了一望,再側轉臉對她身邊的一個宮婢低聲吩咐了句什麼。
有門!
這時,押我的兩個內侍回過神來,不耐煩的催促著:“唱什麼唱?失心瘋了麼?還不快走!”
不過,我們已經走不成了,起碼是暫時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