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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張嫣的角度上來說,這個人奪了她親近的舅舅的後嗣,更將惠帝后裔誣以名義斬盡殺絕,將惠帝遺孀幽居北宮,鬱鬱而終。
那時候,他可還記得當年那個東市之中曾一片親切誠摯待己的哥哥?
所以說,人真的是鬥不過立場的。
世事滄海桑田。
“五弟,”劉盈笑盈盈道,“你是要吃糖炒栗子還是風雞?”
劉恆想了想,道,“風雞。”
“好。”劉盈點了點頭,正要吩咐人去買,張嫣忽然大聲道,“風雞有什麼好吃的,我偏要吃糖炒栗子。”
劉恆怔了怔,笑道,“便糖炒栗子吧,我也不是特別在意吃什麼。”
劉盈招了僕從,吩咐將糖炒栗子和風雞各買一份,笑道,“又不是吃不起,何必委屈了自己。”又板臉對張嫣道,“有你這麼對五舅說話的麼?還不快向他賠罪。”
張嫣躲到他身後,探出頭來,“我只有一個舅舅,誰耐煩到處亂認親戚?”
劉盈呆了一呆,抓她出來,訓道,“胡說。舅舅就是舅舅,哪有你認不認的道理。”
“太——二哥不要壓著阿嫣了。”走在前面的如意回過頭來,笑眯眯道,“她已經叫了我半天的如意了,說是我只大著她幾歲,不肯叫我舅舅。也不是專門針對五弟的。說起來五弟和她同歲,也難為她能開這個口的。五弟不會介意的,對吧?”最後一句卻是對著劉恆。
劉恆笑道,“不過是個稱呼,不叫就不叫吧。”
“可是阿嫣,”如意朝她眨了眨眼睛,“等我們大哥回來,你這聲舅舅,是叫還是不叫呢?”
“不叫。”
張嫣在心裡斬釘截鐵道。
“二哥,”如意對劉盈道,“弟弟肚子餓了,咱們找家食肆進去吃些東西吧?”
劉盈奇道,“你不是中午才吃過麼?”
“可是我又餓了啊。”如意無辜道。
劉盈無奈,就近找了家乾淨食肆,走上樓去,聽得轉角食案邊客人正在對同伴說的意氛激昂,“說起這個女相師許負啊,她可是給當今天子算過卦的。當時天子還只是未得漢王之位,許負慧眼相英雄,說服父兄效忠陛下,可不是算卦如神?”
“二哥,”如意好奇問道,“這許負是誰?我怎麼沒聽過?”
“許負成名的時候如意你還小,”劉盈向小二點了菜,靠窗挑了個雅座,跪坐微笑道,除他們兄弟三人並張嫣外,餘者侍從另坐了一案。
“所以不知道。當年父——親很倚重她的,為其擇夫下嫁,並賜封為鳴雌亭侯,是漢室第一個女侯。”
張嫣心中一動,思忖道,若是這許負真有卜算陰陽之力,倒不妨尋她算算自己的命相,一解心中疑惑。
“真的?”如意的眼睛亮道,“二哥你說說,她的相術真的那麼準麼?”
“嗯。”劉盈剝了一個粽子,笑道,“傳聞她出生時手握玉塊,百日能言,長成後得高人贈《心器秘旨》,上言:天道暗,莫負誰?相人者,具慧眼。群雄起,天下亂。慎相之,助君賢。之後便將本名莫負改為單名負。有一天,她哥哥和友人相約在林中射鳥,許負見了這人便道,‘你母親在家病的很厲害,你還不快快回去看看。’她哥哥的朋友將信將疑,但還是趕回去,果然見母親躺在床上曝汗呻吟,因診治及時,終使其母親轉危為安。”他口中說著,手上動作卻微微遲疑。
其實,他的母后,也是曾請許負看過相的。
那一年,母后從楚營歸來,姐姐遠嫁,自己年幼,父皇又另有寵妾幼子在懷,彷徨無依的母后便請許負看相。許負謹言慎行,看完之後道,“陛下為天,皇后為地,皇后雖小皇上十五歲,壽考卻能與天齊。”
聞絃歌而知雅意,知母后能與父皇大行後有十五年壽數。母后別後不知是喜是悲,神色怔忡。而他自己呢?
他從未將死亡與自己的父母聯絡在一起過。相術雖好,卻讓他觸到永殤的氣息。
“哇,”如意天真爛漫,翹舌難下,“這麼說起來,這個許負還真有點奇異之處。二哥,過兩日讓父皇招她進宮,也給我們兄弟幾個相上一相,好不好?”
劉盈回過神來,笑道,“世外高人哪有那麼好召——”
“其實,如意哥哥何必問鳴雌亭侯其他的軼事,”劉恆忽然出言笑道,“咱們這兒不就有個現成的為許負相過相的人?”
“噯,是誰是誰?”如意的興致被挑高起來,打量了打量哥哥,又懷疑的瞟了瞟劉恆,最後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