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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不想讓仲道難堪,又不想傷董祀的心,想來想去,只能再借力於劉豹這個中間人。好在素兒幫她烤肉時有說阿蒙有跟她說起過,他們匈奴人順手摘片葉子都能吹出樂曲的話,讓蔡琰想到了最早的胡笳是用蘆葦葉捲成的,此處就在河邊,蘆葦多得很。若是能讓阿蒙吹上一曲胡笳,想必挑事的劉豹應該會同意,而她在裡記下曲譜,用董祀親手做的琴,勉力彈出算是三方的面子都照顧到,當然若是三人的心胸不夠的話,也是把三人都得罪了。
怎麼說仲道才是自己的相公,此時與情與理,她應該站在仲道的那邊,用董祀的琴彈就是不給他面子;
可是在董祀的立場,他們從小青梅竹馬,多年相知相守,他千里追來送上親手所制的琴,她卻只肯彈上一首與情無關的塞外之曲,他情以何堪;
最後是劉豹,這個人真是討厭,雖然不知道他為何挑事,本就是和他毫無關係的兩個人,卻偏偏不肯放過,似乎不讓他們兄弟打起來,他就覺得不過癮一般。現在自己卻利用胡笳來過橋,沒能如他的願,氣量小點,只怕已經記恨上了。
現在蔡琰真是對外面那個劉豹恨得牙癢癢了,可是人家卻把自己的帳篷讓出來了,總不能恩將仇報,再就是更重要的一點是,人家好歹也是一國少主,還是蔡琰最怕的匈奴人,她哪敢得罪,前世的王家媽媽常說的就是,‘山不轉路轉!’誰知道會不會犯在人手上,還是老實一點好。
蔡琰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彈完最後一個音符,便吹滅了臺前的油燈,既沒說獻醜,也沒說感謝。在黑暗之中,蔡琰還暗自嘆息,想面面俱到,八面玲瓏果然是不可能的,到頭來,都是以慘敗而告終,所以自以為聰明,其實大多數時被套住的一般都是自己。
“呵呵,是不早了,大家早點睡吧!”蔡堂兄一看帳篷的燈滅了,忙站了起來打著哈哈。他的任務就是安全、完整的把蔡琰送到衛家行完禮,他可不想此時出點什麼事,他沒法交待。
“琴也送了,小弟就此告辭。”董祀失魂落魄的跟著站起,蔡琰收了琴,可是卻一聲不吭,就當自己沒來過一般,頓時覺得天昏地暗,原來自己這些年來,真的是自作多情,於是不願再留下了。
“這麼晚了,天亮再走吧!”仲道忙站起,想也不想的挽留道。
“不客氣!”董祀卻不想領情,向眾人拱手告辭,帶著隨從頭也不回的策馬離去。
現在劉豹知道蔡老頭為何選擇這個傻傻的新郎官了,明知這位師弟居心叵測,可是真的讓他陷害不,不要說陷害,只怕就是惡語中傷他都做不來。想想裡面那位新娘子一看就不是個省油的燈,真的配給幹練的董祀,只怕會火花四射、害人害已。所以如果他是父親,他也會挑選一個溫和、厚道的男人,而不會挑選一個能幹,卻略顯小器的男子。
第二天橋就修好了,兩隊人馬過橋就要分道揚鑣了,仲道對劉豹有些依依惜別的意思,阿蒙則送了素兒一隻他雕的小馬,倒不是男女之情,可能素兒像是小孩子,於是阿蒙更多的跟逗孩子沒什麼兩樣;而從頭到尾,蔡琰都沒說過話,當然上車之前還是鄭重的在劉豹面前認真的施了一禮,算是謝謝他讓帳之恩吧。
劉豹多年之後還是時時想起那晚的事,對他來說,就像夢一樣的奇遇,不知為何而相遇,又平淡的分離,但又是那麼奇妙的一瞬。
而這一晚對蔡琰來說,跟惡夢沒什麼兩樣。一夜無眠,先是帳篷的味道很奇怪,灑完香粉,就是帳篷和香粉混合之後的味道,都不是她所喜歡的;然後煮了魚湯、烤了野雞之後,帳蓬裡又全是香粉味、羊羶味、油煙味的混合味,即使在鼻子上布巾,也去沒法讓她習慣。素兒還能跑出去躲躲,她是沒處躲沒處藏的。
再加上董祀那麼一闖,她就更是如坐針氈了,雖然熄了燈,董祀也離開了,可是想想董祀在這荒郊野外的,只帶兩個隨從也不知道會不會出危險,更何況,還是帶著那樣的心情。蔡琰也就更加惴惴不安了;
第三是因為她發現帳篷是沒鎖的,也就是說半夜誰都能闖進來,這讓本就沒什麼安全感的蔡琰更不敢睡了,眼睛一晚上直勾勾的盯著帳簾,其實她也知道,自己帳篷周圍一圈是蔡家的送親隊伍,第二層是衛家的護衛,第三層才是胡人,可是她還是怕。
所以第二天一回到自己車上,什麼也懶得做了,倒頭就睡,迷迷登登的睡了一天,午飯都沒吃。當然晚上素兒告訴她,素兒收拾時把蔡琰的坐靠忘在帳篷裡了。蔡琰也忘記了,想想又不是值錢的東西,當給劉豹的租金好了。
過了河就離河東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