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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挑起怒氣,這個人的聰明也是很有限的。
江小樓聞言,輕輕一笑,徑直站起了身,腳步很慢地走到了嚴鳳雅的身邊,眼眸平靜無波:“大人,世人做事無非一個利字,你逼我入罪,對你本人沒有任何好處啊!”
嚴鳳雅身體一震,瞧著江小樓的眼神微微一動,他止住衙差上前的動作,冷冷道:“你們先退下!”
兩名衙差不聲不響地退了出去。
嚴鳳雅打量了江小樓半響,不由勾起冷笑:“你剛才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江小樓分明瞧見此人眼中戾氣畢現,卻只是輕言細語:“大人,我的意思不是很好理解嗎?你們逼我認罪,不過是為了江家財產,可事實上對於大人你而言,財產是屬於梁大人的,他可會分給你一分一文?”
梁慶是一個極為小氣的人,縱然讓他得到了江家財產,也絕對不會收繳國庫,更加不可能分給別人,江小樓這話一說出來,嚴鳳雅立刻道:“你是想要挑撥離間?”
江小樓嘆了口氣:“是挑撥離間,還是直言不諱,誰能比大人你心裡更清楚?”
“哼,有些人天性卑賤,一家人都死絕了,還在這裡大言不慚,簡直是可笑之極!”嚴鳳雅滿面都是嘲諷。
江小樓唇挑淺笑:“大人說得不錯,江氏不過區區商戶,本就卑賤得緊,家人也全都沒了,所以我更是無所顧忌,想說什麼就可以說什麼。大人聰明果斷,能說會道,很得梁慶的賞識,也算是他身邊極為信任重視的人了,為什麼不能多聽我說幾句呢?”
嚴鳳雅沒想到江小樓突然轉了話頭,看她的眼神帶著一點捉摸不透。
江小樓只是望著他,神色從容:“大人你跟著梁慶五年,一年前剛剛升上京兆少尹,當真是可喜可賀,這正說明在梁慶的心目中,嚴大人是他的親信。”
嚴鳳雅下巴微抬,更顯得倨傲:“那又如何?”
“三個月前梁慶夫人康氏宴請她的族人,大人你正巧上樑府,康家乃是名門望族,梁夫人認為你身份不高,上不得檯面,所以吩咐人將你攔在門外——”她話說了一半,卻是破有深意。
事實上,梁慶十分善於逢迎獻媚,凡是皇帝看不順眼的臣子,他都要羅織罪名誣陷。為了達到目的,他在全國各地招一幫人,皇帝想要除掉誰,他就讓這幫人一起羅列罪名誣告,最後將這個臣子置於死地,替皇帝找到光明正大除掉眼中釘的理由。嚴鳳雅就是他豢養的這幫人之一,因為聰明伶俐,能說會道,一向很得梁慶的賞識。梁慶性情多疑,很少信任人,明明有兩個京兆少尹,他卻只任命了一個。手底下那些功曹參軍、司錄參軍、司戶參軍等人,因為有些是前任京兆尹留下,又與京城各方勢力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所以他並不信任。
嚴鳳雅祖上不過出了一個窮秀才,到了父親一代早是個破落戶,卻因為梁慶的賞識從此進入了朝堂,成為出身草根的新興官僚。但他在別人面前可以洋洋得意,在梁夫人的面前就什麼也不是了。康氏雖不是京城顯貴,卻是冀州百年大族,哪裡瞧得起他這樣的出身?當然會將他拒之門外。
嚴鳳雅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聽說梁府設宴還準備整理衣冠進去,沒成想卻被下了逐客令,這可太傷自尊了。他千忍萬忍,終究沒有忍住,一時向身邊人抱怨了兩句,這話傳到梁慶的耳朵裡,私下裡命人將他捆綁起來痛打一頓。他一下子醒悟過來,自己的一切都是梁慶給的,萬萬不能撕破臉,於是毫無廉恥地跪下求饒,梁慶教訓了他幾句就讓他走人。嚴鳳雅害怕對方心中仍舊存有怨恨,特地蒐羅了大批名貴的禮物去向梁夫人行賄,還悄悄送了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給梁慶。梁慶有了珠寶和美人,很快將此事給忘了,可嚴鳳雅卻是寢食難安。他一直幫著梁慶辦事,自然知道對方心狠手辣,雖然一時原諒他了,回過頭來仔細一想,難保哪天不翻舊賬,到時候他可真是死路一條——但這個隱憂他一直藏在心坎裡,從不肯對任何人說起,一下子被江小樓道破,不由面色忽青忽白,難看至極。他快速走到門口,厲聲吩咐所有衙役都退出院落,這才重新返回。
“這種事,你到底從何得知!”他粗聲粗氣地逼視著對方。
江小樓只是平淡道:“國色天香樓是什麼地方,梁大人又是何等身份,很多訊息不用打聽就會自動傳到我的耳朵裡。嚴大人有空想這個訊息從何流出,不如好好想想若是將來梁慶向你翻舊賬,你該怎麼辦才好。”
嚴鳳雅臉色刷地一下白了,而這時候江小樓面上的笑容緩緩退去,露出絲絲嘲諷。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