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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這,黑夜裡作畫,哪裡看得分明,奴婢給你點燈吧”
話沒說完,已經被一隻冷冷的手指按住了嘴唇。
嚴昭明展開她的右手,用手指劃了兩個字,是“有。人。”
倆人都不再說話。
嚴昭明自顧自提著筆,在暗夜裡作畫,他閉著眼睛,用工筆細細勾勒,阿離雖然看得不分明,但是隱約看見,畫紙不曾亂了一分一毫,墨跡整齊條理。心裡只暗暗佩服。
雨漸漸小了,雖然關著門窗,但還是能感到外面的月光一點點亮起來,雨聲掩蓋不住畫筆落在畫紙上的聲音,阿離藉著一明一暗的光亮,看清了嚴昭明筆下的畫中人,那樣溫柔的側臉,那樣恬靜的身姿,立在盛放的花叢中,像春夏之交的晚上一樣,讓人心醉——那個人,她再熟悉不過了——林妃嫣。
阿離一時感觸,在一張白宣紙上寫下:
“月轉東牆花影重,
花迎月魄若為容。
一紙衷腸何處訴,
夜夜不敢照紅燈。”
嚴昭明有些驚訝, 阿離笑笑,提筆又寫道
“吾予妃嫣常十年,
小奴亦能染書香。”
過了十來日,阿離心想龐玉櫻若要再次下藥,算算日子應該差不多了,雖然一時不能揭發她,但也得想個法子警醒她一下才行。
阿離把拾到的那條龐玉櫻的絲帕系在廚房的藥罐上,自己想躲在窗外看動靜,剛出廚房的門,又碰見了秦媽媽。
“姨娘,又來取藥麼?這些粗重工夫,姨娘吩咐別人就行了”
“啊,小釵不知道一時走哪兒去了,不妨事,我自己來吧”
進廚房一看,絲帕已經不見了,阿離舒了一口氣,心想,龐玉櫻肯定已經來過了,若真是她下的藥,今後應該也會收斂一些。以後的事情,再慢慢作打算吧。她照舊用紗布濾好了藥,拿了出來。
秦媽媽一路都跟著,說是公主問起了大公子的病況,自己要親自去看看,好給公主回話。
嚴昭明癱軟在床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小釵不知去哪兒了,秦媽媽撐著大公子坐起來,阿離將藥碗遞過去,嚴昭明用眼睛瞟了一眼阿離,阿離不以為意,心想,這昨天還好好的,能走能動,今天怎麼又這樣了,
“我,我沒力氣吃,你,你拿走罷。”
秦媽媽見他不肯吃藥,便道“大爺不吃藥怎麼會好病?公主記掛著你呢。”
這一次吃藥,嚴昭明昏睡了過去。
阿離夜裡也不敢睡覺,心想著他晚上肯定會起來。結果一等就等了三天三夜。請了大夫來診脈,卻什麼也看不出來。
第四天白天,阿離和小釵正換床帳,看嚴昭明一手露在外面,想著不要著涼了才好,她一挪動,嚴昭明的手上掉出一個東西來,是一枚極小的銀耳環,她本以為是林妃嫣的什麼東西,公子可能是留著念想的,暫且收了起來,待小釵拿著東西走開了,她才拿出來細細端詳。
銀耳環小卻精緻,鑲嵌著紅寶,可是這東西,又彷彿不像是從前林妃嫣的物件,再仔細看看,這造型,是櫻花。
難道是,龐玉櫻?
走到床前再細看看大公子的手掌心,被壓出了紅印子,想必是昏迷前就緊緊攥在手裡,即使是昏睡了也沒放開,阿離心裡想,難道公子早知道自己會昏迷?難道他知道龐玉櫻下藥的事?以此來提醒我不成?
眼見大公子昏迷了三天,自己想去找龐玉櫻理論,想著必得叫上秦媽媽做個見證才行,結果遍尋秦媽媽不著,只好自己過去。
暑天天氣漸漸熱了,阿離走起路來不知不覺就掛著汗,走著走著一吹風,加上三天沒閤眼,自己也覺得昏沉起來。可一想起大公子還在臥床,也就加快了腳步。
走到二公子他們房門外,正好聽見裡面有人說話。
“你知道的,你又何必勉強”說話的是個男人,應當是二公子。
“我偏要勉強。”這便是龐玉櫻。
阿離迷迷糊糊,聽得不太真切,這時候,有人開門出來,她挪步子想進去,腳下卻彷彿有千斤重,又彷彿鵝毛一樣輕,耳朵裡嗡嗡作響,不自主地閉上了眼睛,向後仰了過去。
“哎,小心”
嚴少卿伸手一把摟住了她的腰身,在日光的暈圈中,阿離又看見了那分明的眉骨,深邃的眼窩,直挺的鼻樑,那極美的金色睫毛,恍若天人,她想,古曲裡唱的,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