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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鄭氏卻硬是要給,兩下推讓,鄭衛嘆了口氣,低聲說道:“你就拿著吧,也好讓阿絨安心。”
任卿無奈地收下,卻又向她保證:“我先替阿繼收著,等他長大了再還給他。”
鄭氏這才露出一絲安心的笑容:“郎君不必給他,男兒立世何須要父祖遺澤?我願他一輩子不見徐氏之人、不用徐氏之物才好。”
徐紹庭依在她身邊拼命點頭,抓著她的手悲泣道:“我聽母親的話,以後只要舅父和師兄就夠了,再也不和徐氏有任何往來。”
徐氏盡力握了握兒子的手,力道卻輕得幾乎無法感覺到,眼裡的神彩也漸漸消褪,聲音細弱得側耳難辨:“我負兄長良多,只能來生再圖報答”
鄭氏的氣息終於淡化至完全停止,徐紹庭也成了孤兒。
鄭衛將她的靈柩停在正堂,依古禮舉喪,他的弟子們都過來幫忙,左近的名士和世族也紛紛上山弔唁。徐紹庭跪在靈前哀哭致禮,本就消耗過度的身體撐不下去,一日之內昏過去了兩三次。鄭衛便把他教給任卿照顧,親自帶著弟子在靈前招待眾人。
停靈三七之後,鄭衛便將她安葬在了山中一處砂環水抱的吉穴。本該讓徐紹庭結廬其下住上三年,可他年紀太小,身體又承受不住,只是在草廬中住上幾天盡了哀思,就又接回到鄭衛的宅邸裡。
無論住在哪裡,徐紹庭的精神都一樣頹喪,雖然接人待物還不失禮,但眼底已是一片荒涼。自從鄭氏歿後,他就沒睡過囫圇覺,每天半夜都要驚醒幾次,就是躺在任卿懷裡也睡不著。虧得他修為太淺,還沒開始正式煉骨,不然的話少不得要有走火入魔的風險。
鄭衛沒了妹妹,便加倍疼惜這個外甥,叫侍女為他準備精緻的飲食和湯藥,想讓他補一補身子,可是無論他吃多少東西,還是那副形銷骨立的模樣,木呆呆地毫無生氣。
別人居喪雖然也悲傷,卻沒有過份到這個地步的,他卻是哀毀逾禮,簡直到了“死孝”的地步,若再勸不回來,等不到鄭氏七七人就要沒了。任卿勸過他幾回也不見奏效,於是拿出鄭氏留給他的那枚玉佩,在徐紹庭眼前晃了晃:“這是你母親的遺物,當時她已油盡燈枯,仍強撐著將此物交託給我,為的就是讓我照顧你。你若是自己不爭氣,非要自死路,我便將這玉佩砸了,叫它隨你母子於地下!”
他話語鏗鏘,動作更是利落,手腕輕輕一抖,凝脂般的玉佩就在空中劃過一道清光,劃破了徐紹庭枯朽的心。他的眼中閃過焦慮、悲傷和憤怒,激動得額上青筋暴露,卻是終於有了絲人氣,身體向前傾倒,拼力去接那玉。他的動作雖然沒什麼章法,速度卻是異乎尋常地快,而且隨著這一撲,凝滯在他體外的靈氣終於重新轉動起來,呼嘯著向他體內灌去。
他竟然趕在玉佩落地前接住了,跪在地上仔細看了一陣,卻忽地抬起頭來,似悲似喜地看著任卿:“師兄,這不是我阿母的玉佩,你方才是騙我的麼?”
他積存了許多的悲傷忽然找到了發洩的出口,從地上掙起來,迅疾無比地撲到任卿身上,雙臂越環越緊,幾乎要將自己揉進他的胸口。任卿的肋骨被他勒得稍稍疼痛,卻也不忍心推開,就拍了拍他的背,任由他抱下去了。
徐紹庭緊緊將臉埋在他胸前,淚水不一會兒就濡溼了大片衣襟,心緒卻漸漸平和下來,嚅囁道:“師兄這樣苦心待我,我以後必定會學得懂事些,不會再叫你和舅父擔心了。”
就這麼短短一會兒工夫,他不僅突破了悲傷的心瘴,連修行速度都更上了一個臺階,四方靈氣親暱地向他湧動,連被他抱著的任卿都吸納了不少靈氣。
徐紹庭有主角光環在身,那對鬼神也不可能讓他出事,他到底是跟著擔什麼心,還差點砸了自己的隨身玉佩!任卿的糾結並未形諸顏色,徐紹庭自然不知道他心裡想什麼,緊握著那枚蟠龍玉佩,安心地依在師兄懷裡汲取一點勇氣和力量。
第13章 習劍
鄭衛發現徐紹庭腰間那塊蟠龍玉佩,已經是幾天之後的事了。他當場就把玉佩要到手裡,連任卿也一起叫過去罵道:“小兒輩無知,這樣貴重的清心玉佩也胡亂送人!武道修行時因為沒有太多鍛鍊心志的手段,極容易被力量侵擾心神,成為行事偏狹、不分善惡只求武力強大的邪道中人。這玉佩是產自北海的闢魔清寧玉,能清心定神,使武人不生魔念,定是任城主怕你晉階太快、心境不穩,特地為你準備的。如此珍貴之物豈能胡亂送人,趕快收回去!”
能讓人不生邪念?這樣的寶物當然得給徐紹庭,這樣他就不會再因一念之差淪為反賊了